“什麼?”
紀溫庭突然提起這件事情,讓景甯有些不知所措。
他當然想回學校,他做夢都想。
可傅峥給他留下了太大的陰影,更何況他們也還在學校。
唐錦容的病雖然看起來穩住了,那也不過是表面。
如果他回去上學,陪在紀溫庭身邊的時間也就少了。
如果有一天紀秉臣和紀溫庭發現自己徹底沒用了,會不會把自己趕走?
而且紀溫庭突然提起這件事情,會不會是因為有些煩自己總是在他身邊轉了?
“謝謝紀先生。”景甯強顔歡笑道:“不過不用了,我還是想留在這裡。”
紀溫庭是什麼人,瞬間明白了景甯的未盡之言。
他沒有急着勸說景甯,假裝沒有聽見景甯的拒絕似的,繼續說:“在學校你是自由的,可以安心完成自己的學業,不過每周末必須回來,學校有什麼外出活動也要報備。除此之外,如果你想母親了,也可以自己坐車去醫院看她。”
紀溫庭既給了景甯自由的權利,又給了景甯束縛。
讓景甯真正心動的,是紀溫庭的最後一句。可以自由去看唐錦容,再也不用費盡心力的用讨好換得一次探視的機會。
景甯動搖了,卻不敢就這樣答應。
他不知道現在到底是紀溫庭做主還是紀秉臣。紀家明面上掌權的紀秉臣,對外好像也是他當家,但來紀家以後卻發現這裡掌權的分明就是紀溫庭。
他也不清楚紀溫庭主掌權利,究竟是紀秉臣這個弟弟對哥哥的敬重,還是紀溫庭真的是那個總攬一切的人。
再說抛開這些之外,真正把他的小命捏在手裡的好像也是紀秉臣。
景甯不安的攪着手指,很小聲的問給出他承諾的男人:“二少爺會同意嗎?”
紀溫庭沒有因為他的懷疑惱怒,也沒有勉強他,隻是溫聲道:“先回去睡覺吧。”
他這麼一轉移話題,景甯又突然不太懂紀溫庭提起這件事情究竟是真心在問,還是用這個問題來試探他留在紀家的決心了。
揣揣不安的度過一夜,晚上連覺都沒有睡好,第二天早上起來眼下還挂着青。
這天早上景甯還是如常起床接紀溫庭到了樓下用餐。
紀秉臣也在,看到他意味深長的笑了聲,也不知道在笑些什麼。
抽風似的。
景甯隻敢默默肺腑,熟練的無視掉。
“景甯。”
紀秉臣說話的時候景甯正喝牛奶,被他突然加大的聲音吓一跳,差點潑了手中的奶。
紀秉臣就是看他小口喝牛奶的模樣好笑故意吓他的,正要嘲笑他吃東西像小雞啄米,擡眸接收到他哥警告的眼神後才偃旗息鼓。
“怎麼了二少爺。”
景甯緊張的舔了舔上唇。
紀秉臣喊他準沒好事,唯一讓人安心的是紀溫庭在他不會太過分。
“下個月a大開學,我給你們學校遞交了你的入學申請。”紀秉臣用平淡的語氣說出驚人的話。
景甯和受到驚吓的貓似的,瞪圓眼睛盯着他。
紀秉臣嗤笑道:“沒必要吧,這麼感動?”
給完甜棗,又說:“别以為回去上課了你就自由了。去學校之外的地方要和我哥報備,每周末如果學校沒有别的安排也必須回來。”
這些昨天晚上紀溫庭說出的條件第二天又由紀秉臣之口告知自己,瞬間就打消了景甯的所有顧慮。
原來承諾也可以生效嗎。
“喂,我怎麼聽說你還因為逃課挂科了啊?”紀秉臣諷刺道:“不過你這學曆挂也就挂了,反正畢業也要給人打工。”
景甯:“……”
a大雖然比不上雙一流top級的幾個名校,但好歹也是a市最好的大學,哪有紀秉臣說的那麼誇張。
“花錢出國給學曆鑲金是件很光榮的事?”
紀溫庭毫不留情的拆了親弟弟的台。
紀秉臣:“……”
景甯趕緊低頭憋笑。
回去上學的事情定了下來。
開學前景甯的生活日複一日,循環往複,每天陪着紀溫庭看看書走一走或者去馬場騎騎馬。
因為心中突然有了期盼,所以也不再覺得寄人籬下得日子難熬。
更何況景甯和紀溫庭在一起學了不少東西。
開始的時候景甯看書總看不進去什麼,内心深處總是不安,沒法真正的把紀溫庭當成隐形人。
紀溫庭發現以後就開始給景甯設規定,說他每星期至少要看一本書。
這樣下來,景甯腦子裡不知不覺裝下了許多東西。
并且紀秉臣一有空閑時間就會主動來教自己騎馬,景甯現在都會獨自駕着滿月慢跑了。
紀溫庭心情好的時候會去打高爾夫,景甯會一點但不完全會。在紀溫庭的教導下,有一次居然運氣好到一杆進洞。
在紀家的日子其實并不算完全無聊,因為紀溫庭總是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很充實。
景甯在沒有來紀家之前的日子才是真的無趣,每天都在焦慮和不安中迎接第二天的到來。
上課之外的時間被傅峥他們指揮來指揮去,要不就是加急趕某些落下的功課。
要是有一天運氣好傅峥沒有興緻折磨他景家也沒事找他還沒有功課要補,景甯就會抓緊時間吃一粒褪黑素,戴上耳罩眼罩睡一個很充實的覺。
那時候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幹什麼,沒有那麼資本,也不敢有什麼規劃。
來了紀家之後他才明白,原來自己也還可以做那麼多有意思的事情。
紀溫庭有時候會像一個溫柔引導的老師,異常耐心。管家教不到的事情他都會告訴自己,哪怕自己犯了錯大多也是溫聲糾正,簡直像沒有脾氣。
當然紀溫庭也不僅隻是對自己這樣,他對紀家所有下人都很好。
這讓景甯既想知道紀溫庭的底線在哪裡,又不敢輕易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