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紀秉臣好像是有意對外隐瞞紀溫庭的存在。景甯不知道他的用意,不過現在為了安全起見,他也不想把紀溫庭暴露在危險之中。
元旦節學校放了三天假。
放假當天景甯沒有回家,而是去了醫院。
彼時唐錦容正躺在床上看偶像劇,看的哈哈大笑。
唐錦容的病發現的晚,想要完全治好恢複到正常人的狀态幾乎是不可能的。
她已經動過一次大手術,短時間内再進不了手術室,因此隻能用藥物和化療來維持着生命。
前段時間醫生發現癌細胞似乎已經向她的肺部擴散,不得不再次進行化療電療,唐錦容被折騰的夠嗆,也沒有了之前打麻将的活力了。
她身形如紙,每次景甯來看她都心髒抽疼,還要裝作若無其事。
“甯甯,你快來,我剛好看到這呢,你瞧這個人眼不眼熟?”
唐錦容忽然指着電視上一個妝容精緻的女人問自己。
景甯看了一眼,扯了下唇角,笑着點點頭說:“像您,不過沒有您好看。”
唐錦容面上的笑意加深,可不知道想到什麼,眸色又黯淡下去,嘟囔道:“要是我能看到……”
“媽媽,該吃飯了。”
景甯仿佛沒有聽見她的話,将自己煲好帶過來的湯擺在了她面前。
唐錦容這才恍然醒過神來,看了看旁邊的護工,尴尬的笑了下,扯開了話題:“好,你今天又煮了什麼呀?好香。”
唐錦容吃完飯等景甯傾身去收拾桌上的殘局時,才注意到景甯拎過來的東西。
她愣了一下,看到了熟悉的品牌,立馬将東西不見外的拿起來,小心翼翼的拆開,發現居然真的是一條她很喜歡的品牌的毛衣裙後,笑的眼睛都眯起來了:“甯甯,你給我買衣服啦?”
景甯見她這麼開心,心情也跟着上揚。
他猶豫幾秒,才看向唐錦容,終是語氣鄭重的告訴她:“媽,我結婚了。”
病房内倏然靜了。
景甯說出這句話後也沒有敢去擡頭看唐錦容的臉色,直到那沉默的時長超出了景甯的心理預估範圍,他才懵然的擡頭,看向唐錦容。
剛才收到毛衣裙還喜氣洋洋的唐錦容這會兒将衣服已經擱到了一邊,神色難辨。
“是什麼人?”
唐錦容猝不及防問。
景甯愣了一下,緊張的舔了舔唇,連忙道:“就是我和您說的,之前我去的那家人的當家人。他……對挺好的,允許我來看您,還特意給您帶了新年禮物。”
唐錦容垂下眼歎出口氣,倏爾笑了,對他說:“那就好,你自己覺得好就好。”
唐錦容沒有再問下去,景甯的心裡一時有些失望,再擡頭的時候就見唐錦容已經翻身下床拿着新衣服去洗手間了,仿佛對剛才景甯說的話并沒有放在心上。
那裙子本身就是寬松的款式,穿在唐錦容的身上居然正正好,有種淡雅端莊的味道,唐錦容一瞬間看上去年輕了十幾歲。
她穿着新衣服在洗手間裡面轉着身體,而後親密的挽過景甯的手,哀求道:“帶媽媽出去轉轉吧,今天過年,我都好久沒有去外面看看了。”
景甯愣了下,下意識去看護工。
護工似乎意會了他的意思,擡眸朝他笑:“您去吧,會有人接送您,保護您和夫人的。”
于是從八年前景甯首次進入景家開始就一直被禁锢在醫院那四方天地的唐錦容,終于走出了這片将她困住的牢籠,呼吸到了新世紀的自由空氣。
今天是跨年,外面人潮如海,車在馬路中間走走停停了好一段時間才到了景甯訂的那家餐廳。
好在總算是到了,唐錦容一改在醫院的明媚大方,從出來時就緊緊抓着景甯的手,像是小孩一樣好奇的四處張望。
景甯胸口悶痛,喉嚨裡也酸澀難堪。
等落座後點完菜,景甯才發現唐錦容正望着包廂外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景色怔怔出神。
景甯深吸口氣,握住她的手,說:“以後如果還想出來,我就帶你出來。”
唐錦容回過神,卻搖了搖頭,苦笑着說:“有這麼一次就夠了。”
景甯一愣。
“甯甯。”
唐錦容忽然喊他的名字,又頓了幾秒,倏然問他:“你恨媽媽嗎?”
景甯啞然片刻,“不恨”兩個字就在嘴邊呼之欲出時,唐錦容卻先一步苦笑道:“我知道你嘴上要說不恨,但心裡責怪總是有的。”
“如果不是我當初犯傻,或許你現在會是蕭家無憂無慮的小少爺,或許會和你……”
“媽媽。”
景甯打斷了她,笑了下,說:“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木已成舟,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