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泊秦面色一冷,眼神暗下來:“溫庭,我以前一直覺得你太無情,現在想來,你還是過于仁慈了。”
孟遠寒的父親是孟家的旁系,是從孟泊秦爺爺分離出來的一支派系,一開始風平浪靜了幾十年,有孟家的名頭在a市也混得風生水起,如果一輩子不作妖,哪怕是家中人無所作為,孟老爺子也不會看着他們衰弱,自然會保他們普通人沒有的榮華富貴。
可偏偏有時候人都就是那麼不知足,他們想奪權,癡心妄想到要爬到孟家的權力中心。
那時候孟泊秦尚且稚嫩,初出茅廬,險些被他們聯合起來壓死,全靠紀溫庭的雷霆手段才和老爺子一起幫他在家族中站穩了腳跟。
孟老爺子勃然大怒,将這孟家一脈逐出了家族。
卻也因此讓他們懷恨在心,于是又開始暗地裡聯合紀家這些年被紀溫庭壓的喘不過氣來的旁系,想要謀殺他。
可紀溫庭哪裡是那麼容易被殺的,不論是年少時,還是現如今,他永遠都是一副運籌帷幄波瀾不驚的模樣。
他足夠強大威嚴,有着令人生寒的,隻敢去仰視的魄力。
那時候想要他死的人和害怕他的人一樣多。
包括當時的孟泊秦。
那場突然出現的車禍,盡管幕後主使者并不是孟遠寒的父親,但他卻是罪魁禍首之一。
所以紀溫庭醒來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處理了這些人。
那是紀家自從黑暗走到陽光下以來頭一回見那麼多血。
但紀溫庭也隻動了該動的人,并沒有遷怒其家人。
然而仇恨的種子還是深埋在了幼兒的心底,隻是這些年紀溫庭深居簡出,他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和紀溫庭的軟肋。
而今終于被他找到了這個機會。
包括上次紀溫庭生病時路上圍追堵截的那些車,也都是孟遠寒派過來的。
事後紀溫庭又再次讓他損傷慘重,孟遠寒有些病态的複仇欲望自然越加病态。
“我就是不明白,他明擺着是沖着你來的,為什麼要抓枕星?”
孟泊秦不是在埋怨,是打心底裡的疑惑。
因為孟枕星對孟遠寒來說看起來并起不了什麼作用,他是在擔心孟遠寒這小子對孟枕星心存不軌。
紀溫庭看着窗外白茫茫的天,心中那股不安也感愈發強烈。
*
“到了。”
景甯在昏沉的睡夢中,聽到門外的人問:“那要把他們帶出去嗎?”
“先别吧,少爺說了他們要到最後才能派上用場。”
兩人走遠了,景甯也清醒了,坐起身時,發現周圍仍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海。
這時孟枕星也幽幽轉醒了,她有些暈船,孟遠寒送過來的吃的都吐了出來,短短兩天身形就消瘦了一圈,蒼白如紙。
孟大小姐大概從來沒有這樣狼狽不堪的時刻。
“你還好嗎?”景甯擔憂的看着她。
孟枕星搖搖頭,将過長的發絲撩到而後,說:“孟遠寒那個畜生,他是想和溫庭哥哥拼命。”
景甯其實也有些不解,問:“他是沖着紀溫庭來的,為什麼要抓你?”
孟枕星瞥他一眼,嗤笑道:“你代表着紀溫庭的軟肋,我代表着紀溫庭的權利。”
“什麼意思?”景甯還是不懂,但是心卻猛地往下沉。
“意思就是,我們兩個但凡因為溫庭哥哥死一個或者都死了,都能對他造成不可磨滅的打擊,紀孟兩家的合作也會因此破裂,到時僅憑紀秉臣一個人是撐不住偌大的紀家的。”
景甯眉頭緊皺,雙眼中泛着冷光:“你的意思是……”
孟枕星面無表情說:“孟遠寒想要毀掉他。”
孟枕星的話音落下後沒多久,房間的門就被踹開了,緊接着剛才在門外說話的那兩個人就進來把他們帶了出去。
外面已經是一片狼藉,一地的血迹,數不清的哀嚎,孟枕星大概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陣仗,面色煞白。
不遠處有槍聲此起彼伏,景甯乍然見到天光,擡眸望去才發現船原來就要靠岸了。
就停在離海島港口不超過五十米的距離。
而孟遠寒吩咐人将他們帶到甲闆上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到了岸上的紀溫庭。
島上黑壓壓的都是人,裝備齊全,紀秉臣和孟泊秦就站在紀溫庭身旁,視線落在他們這邊。
看到他和孟枕星出現的時候,岸上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進入了備戰狀态,個個都緊繃着臉。
盡管孟遠寒損失慘重,他卻沒有一點畏懼了,神色幾近癫狂。
“紀溫庭!”
孟遠寒笑的猙獰,嗓音沙啞,帶着滿滿的狠和痛快。
反觀紀溫庭,眸色冷沉,眉頭都沒有動一下,姿态平靜的注視着他,仿佛天地萬物在他眼中也不過如此。
孟遠寒最恨的就是這個樣子的紀溫庭,即使隐入幕後,即使殘疾了,可他永遠都還是一副高深莫測坐懷不亂的模樣。
無數個深夜裡,他都想起自己父親慘死在他面前時,紀溫庭那雙波瀾不驚的雙眼。
他多麼想看他失态,想看看他痛失所愛痛不欲生!
孟泊秦看到面色青灰的孟枕星,心髒高高吊起,但又深知和瘋子不能來硬的,隻好壓下心底的氣,沉聲道:“孟遠寒,放了他們,你乘船走,我保證你可以活着離開!”
孟遠寒聽到孟泊秦這麼說,反而哈哈大笑起來,語氣中都是暢快淋漓!
“孟泊秦!你真覺得我今天有想活着回去嗎?”
他雙眼赤紅着,一把将孟枕星拎到了自己的身前,把她推到甲闆邊緣,空洞的槍口對着她的腦袋,随時都能走火。
“星星!”
孟泊秦目呲欲裂,若不是紀秉臣即使拉住他,恐怕他就要跳水遊過去了。
盡管吓到渾身顫抖,孟枕星卻帶着一種驚人的勇敢和鎮定,大聲說:“我不怕!哥,你們不要管我,做你們想做的!他不敢殺我!”
孟遠寒隻是笑,一邊觀察着紀溫庭的面色,一邊摳動扳機。
“孟遠寒,你不是想報複紀溫庭嗎,選她沒用,選我。”
就在孟遠寒要對着孟枕星的腿按下的刹那,景甯倏地開了口。
孟遠寒一愣,卻沒有再按下去,看向他,笑的純良無害:“看來紀溫庭也不是狠憐香惜玉呢,面色竟是變都沒變,我的好姐姐,他真的不在乎你,既然如此……”
孟遠寒瞥向景甯,眼神意味深長:“那看來就是他了。”
景甯聽到他要對自己下手時,反而松下一口氣。
然而下一秒,孟遠寒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示意下屬把景甯一起拉到甲闆上,興奮不已地盯着紀溫庭。
“我現在想到了非常好玩的遊戲,不知道紀大少爺願不願意和我玩啊?”
紀溫庭不置一詞,冷漠到極緻。
孟遠寒又兀自的笑:“不過你不回答我也沒關系,那就一起殺了好了,黃泉路上有兩個人和我作伴,我也就放心了。”
這時,紀溫庭終于開口:“你想做什麼?”
孟泊秦目的達到,又哈哈笑起來,看看孟枕星又看看景甯,手上的兩把槍同時頂在了兩人腦袋上。
“二選一的遊戲,玩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