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們兩個中,隻有一個可以活下來,你選一個,我立馬放了這一個。”
“至于另一個,你想他活着的話,就放我們走。”
話音落下,孟泊秦和紀秉臣的面色登時變了。
唯有紀溫庭,不動如山,鎮定的讓孟遠寒的心再次焦躁起來。
孟遠寒的眼神陰冷地落在紀溫庭的身上,見他久久不語,更重的用槍口對準了兩人的腦袋。
“再不選的話,我可要開槍了喲!”
“溫庭哥哥,救景甯!”
孟枕星堅定大喊:“他不會殺我的,也不會對我怎麼樣,把景甯帶走!”
孟遠寒但笑不語。
但是誰都知道孟遠寒不是個正常人,他的承諾是不管用的,是一個根本不會在乎什麼情誼的瘋子。
景甯心裡自然明白,以孟遠寒的性格,和他對紀溫庭的仇視程度,說不定反而會殺了那個紀溫庭選的人。
他早就做好了今天再也回不去的準備。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經積聚在了紀溫庭的身上。
可這個男人猶如一座冰山,坦然從容,并沒有半分被孟遠寒所激怒,抑或是被這驚險場景所撼動的不安。
而景甯就在這片隻聽得見瑟瑟海風和海浪翻滾聲的詭異寂靜中,和紀溫庭對視了那一眼。
那樣……冷漠的一眼,好像看他和看孟遠寒也沒有什麼不一樣。
景甯心中驟然松緩下來,已經預料到了他的選擇。
這是紀溫庭本來的模樣,那個在自己面前展示諸般柔情的他,才是僞裝出來的。
而他也會如紀溫庭所願,成為那個被他犧牲的。
孟遠寒已經等得都有些不耐煩了,心中灼燒的火焰被紀溫庭的波瀾不驚攪得滾燙洶湧。
“再不選的話,我可扣動兩隻手的扳機了哦。”
“三、二、一——”
“放了枕星。”
低緩沉穩的聲線劃破了這片森然。
孟泊秦捏緊了拳頭默然不語,紀秉臣神色微變,緊攥住紀溫庭的輪椅把手。
景甯大概是唯一一個沒有出任何震驚的人,隻是平淡擡了擡眼,發現男人的視線甚至沒有落在他身上幾次過。
好像自己的生死,于他來說,從來毫不相幹。
即使已經猜到,但也不免被他的冷漠傷到。
這最後的時刻,都不肯對他笑一笑嗎?
也是,不論是誰,不論是景甯和誰綁在一起,任何人都不會選他。
因為他就是一顆這樣無用的普通的棋子,可以随時被拿捏玩弄,但絕不會是非要不可的。
死亡,對如今的他來說反而是個解脫。
他隻覺得一切塵埃落定,心裡爽快。
“哈……”
聽到紀溫庭的選擇後,孟遠寒笑彎了腰,笑出了眼淚。
他放開了孟枕星,轉而一把抓過景甯,将槍口對準他的腦袋,在他耳邊低聲說:“你看到了嗎?他沒有選你,他不會選你!哈哈哈景甯你真可憐啊,被人白嫖這麼久,我都替你可憐!”
豆大的雨珠落在了景甯沒有任何表情的面頰,冰涼刺骨。
一場大雨就這樣猝不及防的落了下來。
“景甯,你說說,現在我該拿你怎麼辦呢,我可帶你走不了,因為……船上有炸彈。”
孟遠寒低聲說:“不如這樣,我們把他們都騙到船上來同歸于盡好不好?你現在肯定也恨死了吧,肯定很想要殺掉這群僞君子,對不對?”
景甯在聽到“炸彈”兩個字的時候就已經在雨幕下猝然睜開了眼。
孟遠寒仍在耳邊威逼利誘。
而景甯卻趁此機會,瞅準時機,刹那間,猛地轉身用身體撞開孟遠寒後,将孟枕星推下了甲闆。
無須多言,孟泊秦已經在孟枕星落水的瞬間跳下了水,紀溫庭身後的那群訓練有素的保镖見此驚動,嘩啦啦地跟着跳了下來,往船的方向逐漸靠近、包圍。
與此同時,随着非常迅速的一聲槍響,景甯聽到了孟遠寒的哀嚎。
景甯手上的繩子早就被他自己解開了,他轉過頭,看到孟遠寒身邊的一個下屬已經舉起槍對準了他,景甯利落的翻身一躍,險險躲過了一枚子彈。
“景甯!”
紀秉臣看到船上那一幕,登時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上船,把他帶回來。”
紀溫庭面色灰白,目光穿越模糊的雨霧一動不動地落在了景甯身上。
沒人注意,紀溫庭的手心早就已經被掐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他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驚慌感如此強烈。
“不要上來!船上有炸彈!”
景甯的嘶吼穿透天際雨幕,傳到了所有人的耳朵裡。
紀秉臣的腳步頓住了,可他也僅是站在岸邊猶豫了一秒,又繼續脫了外套想要下水,他才走到水邊,就又聽到了景甯的怒吼。
“紀秉臣,照顧好他,他身邊沒人,你不能出事!”
紀秉臣的腳步倏地頓住。
他緩慢地轉頭,卻看到紀溫庭端坐在雨下,一向寒涼的雙眼竟讓紀秉臣從中看到了幾分他從未見過的痛苦。
痛苦,紀溫庭竟在痛苦。
紀秉臣不再下水了,他站在紀溫庭身邊時,而紀溫庭也沒有再說話。
紀秉臣眨了眨眼,借由雨水沖刷他眼角溢出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