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誰給你的有鼻子有眼的消息?”他漫不經心問。
周一惟左右看看,确定沒人在聽才沖他勾勾手指:“我剛才聽到老聶的電話了。”
十分鐘前,周一惟剛要從廁所隔間出來,突然聽到外面傳來聶華的聲音:
“就是嘛,倆人一個第一,一個第二,互幫互助進步才快。”
周一惟:!!!
事關好兄弟,他冒死悄悄拉開一條門縫。
“是是是,您放心,我一定安排他倆當同桌。”
“小孩子哪有隔夜仇,同桌兩天就好了。”
“我一定叮囑他們好好相處。”
……
“我當時都呆住了,差點從隔間裡摔出去,幸虧手牢抓住了!”
周一惟講得繪聲繪色,表演完一擡頭,雲綏“唰”得站起身。
“你幹嘛去?”他連忙攔住人。
雲綏垂下眼簾看他,表情涼的吓人:“起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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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班的班主任叫聶華,是一個帶過不少重點班的中年老油條,對付學生很有一套。
雲綏敲了敲辦公室門:“報告!”
屋裡傳來沉悶的聲音:“進。”
“來鬧事?”聶華瞅他一眼,端起茶杯刮了刮邊緣的茶沫。
周一惟那點偷聽技術,雲綏最初也沒抱什麼希望,梗着脖子“嗯”了一聲。
“那你回去吧,我已經排好座位了。”聶華啜了一口心愛的鐵觀音,悠然道。
雲綏心跳驟停:“老師,我和遲阙不能坐同桌!會出事故的!”
老聶哦了一聲,不緊不慢地反問:“你倆同桌過?出什麼事了?”
雲綏咬牙:“初一時候,我倆同桌幹碎了班裡一塊玻璃,差點誤傷樓下行人。初二時候又同桌,因為意見不合互相損壞了對方價值十萬的貴重物品,初三時候打假,一起進醫院呆了一星期。”
說到情動處,雲綏綠着臉沉痛道:“如果再同桌,不太能保證其中一方的生命财産安全。”
“這麼嚴重?”老聶放下茶杯,滿臉驚訝,“那你等我确定一下。”
雲綏疑惑地眨了眨眼。
像是響應聶華似的,門口又響起一聲“報告。”
一位挺拔修長的少年走進來。
他的校服穿的很規整,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線條優美的手臂。夏季短袖校服的下擺紮進穿褲腰,剛好顯出極好的比例和修長筆直的雙腿。
他擡起眼,黑沉的眸色讓眼睛愈發深邃,顯得不近人情卻偏偏帶着玩味,矛盾又迷人,仿佛神話裡的美杜莎。
直接把雲綏看石化了。
“老師,您要的名冊。”少年走上前把臂彎裡的文件夾遞上去。
“辛苦。”聶華接過遲阙手裡的花名冊,叫住他問,“遲阙,雲綏說你倆以前同桌時你總欺負他,是真的嗎?”
雲綏:“???”
遲阙猝然挑眉,狹長的眼尾下一顆紅痣輕輕上揚,質疑的目光如有實質。
雲綏條件反射地想垂眸,卻又害怕穿幫,隻能擡起頭死瞪着他。
遲阙微微眯眼:“雲綏同學,咱倆坐過同桌嗎?”
“雲綏!”聶華聞言,嚴厲的目光像刀子一樣掃過來。
好,死刑。
雲綏眼前一黑。
“既然沒問題,那你們這學期就是同桌了。”聶華趕鴨子似地沖兩人擺手,“都回去吧。”
遲阙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睜大眼睛看向他。
雲綏早已心如死灰,冷笑一聲往門口走。
剛準備開門,突然聽到身後的人說:“老師,做同桌對我倆的學習都不利!”
遲阙立在辦公桌前,忠言力谏,“我們倆關系不對付,坐同桌容易鬧矛盾。”
“全市前十的競争激烈,上次的第三名和雲綏隻差了五分,我們倆保住現有名次已經需要花費很多的時間和精力,還是不要因為一些不必要的小事增加壓力了吧。”
他微微低頭和聶華對視,神情和語氣都非常鎮定,除了逐漸握緊的雙手。
“老師,我想您和學校,還有我們的家長,也不希望我們的成績被影響吧。”
雲綏的眼睛一點點亮起來,連忙返回來:“對呀老師,現在學習壓力大,競争也激烈,我們何必為了小事分散精力呢?”
聶沉默了一陣,華端起茶杯刮掉邊沿的茶葉,慢悠悠道:“這個要求就是你們的家長提的。”
遲阙and雲綏:“???”
“你媽媽說,你們初高中所有的假期都一起上一對二。”聶華沖雲綏擡了擡下巴,“一對二時候你們會互相刺激對方的積極性,所以她建議這學期讓你們先同桌試試。”
“她希望你們能夠相互激勵,共同進步。”
遲阙質問的目光投來,雲綏兩眼一閉。
“你可以回去和你母親溝通一下。”聶華溫和地提醒。
雲綏笑得十分勉強:“好的好的,謝謝老師。”
可是,誰能說服一位舌燦蓮花的大編劇呢?
“正好,你回去把座位排一下。”老聶把資源利用到極緻,無情壓榨精神受創的可憐勞動力,“等我回去選新班委。”
大概過了一個世紀吧,雲綏捏着座位表咬牙微笑:“好的老師。”
他的靈魂已經離開了物質世界,身體卻還要半死不活地回班。
遲阙在他身邊冷笑:“同桌,真行!”
雲綏憋着的火炸了:“我瞪了你那麼久,你但凡反應一下呢?”
“雲綏同學,你講點道理。”遲阙勾唇假笑,指着身後的辦公室懶散地反诘,“你每天瞪我八百回,誰知道你什麼意思?”
“況且。”他雙手抱胸歪着頭輕呵,“就你那通胡扯,我順着說是腦子進水了嗎?”
雲綏冷臉:“你什麼意思?”
“說你瞎話編的非常富有童真。”遲阙挑眉,涼涼地嘲諷,“砸碎玻璃誤傷是要記大過的,你猜聶老師看沒看過你的檔案?”
雲綏的氣焰頓時沒了一半。
遲阙微微低頭,覆在他耳邊:“雲綏同學,你扯得那一通瞎話,連我一句話的效力高都沒有。”
“呵呵。”雲綏怒極反笑,扯着他的領口推開,“比效力高低?那你怎麼沒把老聶說服呢?”
遲阙向後仰頭,嘴角的笑意不減反增:“我也很好奇,你為什麼不知道阿姨的提議。”
雲綏臉一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