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阙服了。
為了算計他,這人還真是豁得出去!
遲阙歪了歪頭,盯着雲綏意味深長地看了片刻,唇角翹起一個戲谑的弧度:“雲綏同學,你這麼迫不及待,會讓我誤會你對我有什麼不可言說的想法。”
“哦——”
班裡爆發出此起彼伏的鬼叫。
“卧槽!刺激!”
“愛看!多看!再來點!”
“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不想上學了!”
一片起哄聲裡,雲綏的耳朵漸漸變紅。
氣的。
既氣自己的勝負欲,又氣遲阙敵我不分地煽風點火。
莫名的羞恥心暗中作祟,點燃了少年人不講道理的勝負欲,遲阙還在笑,雲綏不由自主上了頭。
“遲阙,你這麼着急給我扣帽子,是因為你怕了嗎?”他學着遲阙的樣子,不太熟練地勾出一抹假笑,“玩不起就故意轉移視線啊。”
遲阙的笑意淡了不少,深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注視着雲綏。
他瞳孔的顔色十分濃重,像一汪探不見底的深潭,盯久了總讓被注視的人心裡發毛。
但已經上頭的雲綏完全不在意這些,直直接下他的目光,毫不畏懼的對峙。
無形的硝煙彌漫在兩人周圍。
“你這就怕了嗎?好小的度量哦。”雲綏興奮地咬了咬牙,惡笑一聲繼續刺激他。
遲阙無聲地歎了口氣。
他引以為傲的冷靜自持在這一刻居然有些難以維系。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在心裡自嘲。
居然被這麼基礎又明顯的激将法激到。
“遲哥别慫啊!你第一呢!你上啊!”
“遲哥!我們這麼多得21的人都看着你呢!你不能退啊!”
“你是咱全村的希望啊遲哥!”
身邊的同學看熱鬧不嫌事大,激動的聲浪一波高過一波。
雲綏在喧鬧之中沖他揚了揚下巴:“遲哥,不要讓大家失望啊。”
“唉。”遲阙又好氣又好笑,無奈地歎了口氣。
“行行行,賭就賭。”他息事甯人地擡手做了個安靜的動作,“不過我要換個賭注,如果你輸了,叫我一聲爹,全班同學作證。”
雲綏毫不猶豫地點頭。
反正遲阙赢不了,讓他叫什麼都無所謂。
誰料他剛一口答應下來,遲阙忽然笑了一聲。
他用不可言說的目光在雲綏身上繞了一圈,語氣複雜:“雲綏同學,我直的很保守,實在沒辦法陪你玩這麼花的稱呼。”
說着還往後挪了挪椅子,仿佛避之不及。
一班的樂子人們唯恐天下不亂。
“哥你們玩真的啊?”
“當面出櫃,刺激!”
“我以為搞抽象,結果你們認真的?”
“真吓銀,溜了溜了。”
雲綏幸災樂禍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我也沒想到你這麼玩不起。”雲綏死要面子活受罪,“不過我一向很大度,賭注不對等也無所謂。”
“是嗎?”遲阙一手拖着下巴挑眉望着他,修長的手指輕輕遮住上翹的嘴角,懶散道:“那謝謝體諒哦。”
雲綏低頭看了一眼遲阙快要移到過道的椅子,瞪了他一眼扭回頭。
幾秒後,遲阙微信裡彈出一條消息。
【随便:這麼怕我gay了你?那你幹脆換個班吧。】
遲阙有點好笑。
【CHQ:誰先提打賭的?誰先出賭注的?】
憋一肚子壞水要坑他,怎麼還委屈上了?
對面又“對方正在輸入……”了半天,一句也沒發過來。遲阙用餘光瞥見雲綏打了半天字後,怏怏把手機塞進桌洞。
他無聲地翹了翹嘴角。
雲綏不願意承認,他看到那段被拉開的距離時有一點心慌。
嘴瓢說出的賭注,班裡同學怪聲怪調的起哄,女孩子們閃爍的眼神,論壇裡高聳的CP樓……所有意料之外的差錯裡,他都有遲阙這個倒黴蛋一起陪着。
有人一起倒黴,被組了一個抓馬的同性CP這種事也變得沒有那麼令人難以接受。
但遲阙移走椅子的那一刻,他先愣了幾秒,随後心跳突然空了一拍。
總陪着他走鋼絲的同伴忽然平穩地下了台,變成了圍着他的旁觀者中的一員。
他失去了唯一能感同身受的同類。
他一邊讀題一邊用眼角偷瞄旁邊的人,但遲阙始終沒有挪回來。
愛回來不回來!
雲綏重重在括号裡寫了個A洩憤。
不知過了多久,旁邊突然傳來輕微的落地聲響。
離家出走的同桌悄無聲息地歪過來,在他耳邊落下一聲輕笑:“這麼害怕孤立無援啊。”
雲綏的心跳空了一拍。
被發現了。
被戳穿的心虛讓他根本不敢回頭,萬幸遲阙沒打算繼續搞他,不輕不重地點破後就退了回去。
雲綏心不在焉了半個晚自習,下課鈴聲一響就把收拾停當的書包挪出來,站在旁邊等着。
“今天這麼早?”遲阙驚訝地擡頭看他。
“嗯。”雲綏神色莫名,“收拾你的,快點。”
遲阙高高挑眉。
從一個每天都在磨蹭的人嘴裡聽到這句話确實稀奇。
遲阙拎着包站起來,剛要招呼一句,雲綏突然湊近他低聲耳語:“我不會收回賭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