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裸露着皮肉的幹枯手臂幾乎要拽上他的褲腳,又在下一秒——
許多粗長的,猩紅的肉須自他腳下的泥土裡相互糾纏着,緩緩伸了出來,表面濡濕的薄膜上布滿了細細密密的吸盤和凸起,看起來柔軟又無害,卻嚴絲合縫地貼上那些頭顱腫脹的皮肉表層,然後輕而易舉地刺穿,絞盡。
“噗嗤”的聲響過後。
被攪碎的肉塊像雨點一樣噼裡啪啦地自他身後墜落。
而柯樊終于将手裡的鞋面細心擦拭幹淨,他彎了彎那雙潋滟藍眸,擡腳踩過地面上無數腐臭的怪物屍體,不疾不徐地朝着遠處大樓走去。
“還是這雙鞋襯你,小談。”
“綁帶綁緊後,絕對會很好看的——”
......
沒想到隔了幾天,談間又一次回到了這棟陰氣森森的建築裡。
唯一的區别是他身邊還跟着隻剩下半顆腦袋的李素,和一群不知道是人是怪的作死小分隊。
鞋子在剛剛踩過水坑的時候就已經浸的濕透,談間小心翼翼地拽緊自己身上的外套,偌大又靜谧的大廳裡,隻有他自己因為恐懼而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雕塑室的位置不用看地圖談間就知道在哪,他被一群人帶着,朝電梯的方向走去。
他眼睜睜地看着電梯門在面前閉合,旁邊站着重重黑影,李素正在一點點把他的眼睛和腦子裝回空了一半的腦殼裡,大概是因為還不太熟練,所以他的臉看起來還有些錯位。
談間呼吸都快停滞了,他紅着眼眶貼在電梯門邊邊的角落,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艙門閉合,電梯緩緩上升,談間小心翼翼地擡頭看了一眼正在跳動的顯示屏。
數字正常的在跳動,他稍微緩了緩緊張地情緒,然而下一秒,就有什麼冰冷柔軟的東西撫觸上敏感的腰窩,一寸寸的往上,滿是惡意地在兩點櫻紅周圍試探,吸附。
談間瞪大眼睛,周圍的黑影像是墓碑一樣死寂的立着,李素還在鼓搗他拼不到一起的腦袋。
而他在角落,被身後濃郁到極緻的黑暗,惡意地撫弄,挑//逗。
談間濕着睫毛,眼角還飛着一抹豔麗的紅色,他張嘴想呼救,卻連嗚咽的哭聲都發不出來,隻能被纏進黑暗裡,肆意亵//玩。
就連喘息都是細細地,弱弱的。
他被逼的露出舌尖,細白的手指顫抖着,死死摁在冰冷的電梯壁上,留下一道濡濕的痕迹。
身後的黑暗好像變作了恐怖的肉巢,他腿根發顫,再快要站不住的瞬間——
叮。
清脆的聲響落下,電梯緩緩停駐。
李素終于勉強把他的頭對在了一起,他回頭,咧着誇張的笑想催促談間和他們一起跨出電梯門,卻在看到談間瞬間,臉上那點詭笑停頓了一下。
明明剛剛他們乘坐的是一個電梯,但是談間卻剛剛被粘稠的黑暗吐出來一樣,雙目失神含淚,連拇指尖都是粉的。
成為怪物後敏銳地嗅覺讓李素清楚的知道,談間全身都沾滿了危險的氣味....
像是在惡劣地告訴漂亮的獵物——
噓,我來抓你啦。
真過分。
“我們走吧,小談。”
李素破碎的喉管裡擠出沙啞的聲音,他跨出電梯,雕塑室的木門近在咫尺。
談間清楚地感受道身後有無數雙冰冷僵硬地手把他往前推,他腿還有些發軟,隻能濕着眼睛,踉踉跄跄地跟着李素往前走。
耳邊系統提示他異化值上漲的冰冷聲音一聲疊過一聲,所有理智幾乎都被緊張和恐懼淹沒,談間低低哽咽一聲,細白的手指撞在雕塑室門扉上。
雕塑室的門比其他的房間都要狹窄很多,漆黑的實木門在古怪的光線下泛出一種不祥的色澤,像是被血反複浸透一樣。
僅僅是站在這兒,談間就覺得好像有一陣涼意順着他的腳底往上冒。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談間又一次聞到了濃郁的水腥味。
潮濕,陰冷,幾乎要鑽進骨髓裡的水腥味。
“诶,開門呀小談。”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談間心裡越發慌亂,但是想到已經過了大半的進度條,腦海裡近乎要侵占神經的恐懼褪去了些許,他小心翼翼地摁上古銅色的門把手。
“吱呀——”
雕塑室的門沒有上鎖,輕輕一推,就開了一條小縫。
而緩緩朝裡打開的門縫中,一張微笑着,慘白的人臉直勾勾地對上了談間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