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桀拿着挂了電話的手機,像是被石化了一般,削瘦的背影縮在床邊一動不動了很久。
他手抖的厲害,慌忙點開收藏的視頻,看着手機裡萌哒哒的小兔子十幾遍,暫時找回一些理智。
“沒關系,”他安慰自己:“再忍一會兒,一會兒就過去了。”
就像自己以前每次孤獨無聊的時候。
沒關系。他安慰自己,再過一會兒,看下電視,學下習,吃頓飯,睡一覺,一天就這麼過下去了。
忍一忍,都會過去的。
“你已經很棒了,”他安慰自己,擦掉淌過臉頰的眼淚:“終于過了這關,其實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困難。
你終于和她撕破臉皮了,你應該開心才對。
可是為什麼心髒卻這麼痛,比想象中的更加難受呢。
世界上唯一一個親人不認自己,是不是就意味着,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他自己一個人了?
“别哭,别哭,要開心,秦杓說人應該天天開心才對。”
他抽出抽屜,抓出一大把大白兔奶糖,撕開一粒塞進嘴裡。
甜膩膩的味道在口腔裡蔓延,易桀用力嚼着,很快就吃完了,他又塞了一粒到嘴裡。
他将手機裡有關易韻的聯系方式全部删掉,打開音雲軟件,循環播放《奇迹再現》。
每次感到心情難以描述,并且一個人呆着時,他都喜歡聽這首歌。
“新的風暴已經出現,怎麼能夠停止不懈,穿越時空,竭盡全力,我會來到你身邊。”
他趴在柔軟的床褥上,伴着音樂,流着淚發呆。
不知道聽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在夢裡,他一直哭,還吹着16度的空調,旁邊有根繩子,一把刀。
他想用刀子割腕,等頭發暈了再上.吊,在空調房間慢慢結成冰,以這種花裡胡哨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剛準備拿過繩子,秦杓莫名出現,搶過他的繩子和刀,一把扔進馬桶裡面。
少年威脅他說,不蓋被子的話他就哭個天荒地老,把眼睛哭瞎了,讓他養着。
易桀在夢裡老懶了,自殺未遂後,癱在床上手指頭都不想擡。
他跟秦杓說眼睛不瞎也會養。
秦杓說:前提是你得活着呀。
他氣啊,一直哭,最後眼睛真的哭瞎了,易桀吓得心都快沖出嗓子眼了,他咕噜了幾句抓住被子一角往自己身上蓋。
然後少年的眼睛好了,湊到他面前親了一下他的額頭,拿起空調遙控器“滴滴滴”了好幾下,大概是調到了二十一度。
少年開始嘿嘿笑,他也跟着嘿嘿笑了幾聲。
……
秦杓一臉乖巧地看着眼前畫着淡雅妝容的貴婦人。
她的頭發盤在一起,用一根簪子穩穩固住,耳朵脖子處戴着華麗非凡的鑽石耳釘和項鍊,氣質雍容貴氣,一舉一動優雅得體。
“小之……和小茹長得很像呢。”
貴婦呡一口巫山老茶,輕輕一笑:“桌上的吃食是專門按照你的喜好做的,聽說你喜歡吃馬蹄糕,姨媽特意請了廣東的大師傅給你做,還想吃什麼盡管跟姨媽提。”
秦杓拈起一塊馬蹄糕,放入口中,标準優雅的食餐禮儀可不是在福利院呆了十幾年的毛頭小子學幾個月就能刻進骨子裡的。
少年吃完後,朝沈凝茹璨然一笑:“謝謝姨媽。”
沈凝茹不動聲色的觀察他,他眼角下垂,長而卷的睫毛遮住杏眼中的情緒,五官是她見過最完美的。
少年神色乖巧,長相精緻,像櫥窗裡做功最細緻的瓷娃娃,是上帝最為得意的作品。
和他媽媽長得很像,卻勝過他媽媽。
沈凝茹放下茶杯,手放在翹着的腿的膝蓋上,輕輕敲了幾下:
“我年紀大了,跟你們這些年輕人沒有什麼共同的話題,但是這麼早把你接過來,還是想和你多聯絡一下感情。”
“姨媽對我很好,我很喜歡姨媽。”秦杓客套地回答。
“那就好,”她拍了拍胸部,一副松了口氣的樣子:“十幾年沒見面了,生怕你會像陌生人一樣看姨媽。”
她抹了把眼淚,“可憐的孩子啊,這些年遭了不少罪吧。”
“還行,習慣了。”秦杓笑着說。
“跟你現在的生活比起來,你肯定吃了蠻多苦,”沈凝茹說:“幸好回來了,一定要讓你爸爸多彌補你,想要什麼盡管跟你爸爸提,知道嗎?”
秦杓就隻管微笑,心裡翻白眼,你管的事還挺多。
“雖然隻回家待了幾個月,但你還是不太了解你的爸爸媽媽吧?”
聊這個秦杓就不困了。
來了來了,劇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