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柏看着在背後死盯着他,跟男鬼似的秦杓,一言難盡地試圖提醒:“有沒有人說過,表弟很……”
見易桀回頭,秦杓立馬切換回清澈帶着淚的狗狗眼和倔強治愈的笑容。
易桀:“很可愛?我明白。”
蘇雲柏:“……”
易桀突然發現其實少年有些自卑,可能是在孤兒院呆久了,總感覺自己握在手裡的東西不真實,他會變相的問别人讨不讨厭自己,殊不知這樣的他其實極其遭人心疼。
他說:“我想看你,又怎麼可能會覺得你煩,任性,讨人嫌。”
“是嗎……可是我覺得我真的很任性,無理取鬧。”少年骨節分明的手不安的抓着床單。
易桀毫不猶豫的說:“我覺得可愛。”
他感動得稀裡嘩啦,在蘇雲柏看來,他已經做好了脫光衣服,馬上對易桀投懷送抱的準備了。
見過會裝的,沒見過這麼裝的。他看着面前含情脈脈對視着的兩人,毫不猶豫打破這溫馨的一幕:
“小桀,跟我出去一下,我有事要和你說。”
“好。”易桀看了一眼秦杓,見他點頭,便起身跟在蘇雲柏身後。
“你的睡眠質量看來已經恢複好了,好久沒用我的香囊了吧。”
蘇雲柏笑看着倚在牆邊等他開口的易桀,發現他的氣質發生了一點變化。
以前冰冷冷的,誰靠近都融化不了,現在不經意的一個小動作,眼神流入出幾分柔和。
之前包括他在内,易桀對所有人都非常抵觸,隻是于他來說程度要淺很多。
蘇雲柏以為自己還是非常特别的,結果遇到了顧祁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的這點程度不值一提。
有些氣惱,但更多的,是蠢蠢欲動。
“嗯,最近沒有失過眠,所以就放到盒子裡了。”
易桀仔細看了一眼他的臉色,見他還是一如既往溫柔的笑着,沒有絲毫奇怪的地方。
他皺皺眉,将剛剛一道不舒服的注視給忽略掉。
“我喊你出來……哎呀,一會兒就說完了,不要老是看,人跑不了。”
蘇雲柏見他頻頻看向病房門口有些心不在焉,氣笑了。
“對不起。”易桀僵硬的拉長一點嘴角,尴尬的說。
不久前他在廚房待了5分鐘都不到,顧祁之就暈過去了。這次喊了他,那下一次呢?下次悄無聲息的再暈倒了怎麼辦。
易桀現在滿腦子都是少年,學習可憐巴巴的縮在不足10%的空間裡大聲嚎哭。
蘇雲柏直接開門見山:“我要出國了,不高考,過幾天就走。”
“什麼?!”易桀驚得音量都拔高了些,眼睛裡全是被突如其來的消息所震撼到的不可置信:“這麼快?你還會回來嗎?”
“這可說不定了,指不定出意外死了呢。”蘇雲柏開了一個不搞笑的玩笑。
“别說傻話。”易桀瞪了他一眼,腦子裡有一瞬間的空白,他從五歲遇到蘇雲柏到如今的17歲,相伴12年,蘇雲柏對于易桀來說,是他這輩子最好的兄弟。
易桀的心空蕩蕩的,突然就沒有了什麼真實感。
“……走的時候,記得叫我,我送你。”
易桀思考了很久,他有很多想和蘇雲柏說的話,但準備出口時,千言萬語隻凝成這幹巴的一句話。
“嗯,表弟看起來氣色不錯,我去看姨父了。”
“好,行李要是沒收好的話,我去幫你。”
“讓我想想……沒太多東西了,我可以自己收拾完,我先走了?易桀?”
蘇雲柏歪頭看着發呆的人,喊了他幾聲名字。
易桀如夢初醒般,下意識點了點頭。
他深深看了眼易桀,笑着離開了。
易桀又在原地發了幾分鐘的呆。
小時候爸爸永遠離開了他,媽媽疏離他。
現在從小長到大的兄弟也要離開他。
明明知道現在交通技術這麼發達,想見一面輕輕松松,明明知道哪怕懶得坐飛機也可以視頻聊天。
可是易桀就是有種重要的人始終都會離他而去的感覺。
這種感覺随着時間的流逝,愈發的強烈。
他側過身,面對着病房門口,過了一會兒又靠在牆上。
“顧祁之,”他小聲說:“你之後會不會也要離開我?”
如果你也要離開我的話……
他慢慢閉上眼,蓋住眼底翻湧的濃墨。
我可能會忍不住……
把你關起來。
“易桀!卷毛肥兔頂不住了,膀胱要炸了!!!”
殺豬般的嚎叫聲吓得易桀一個激靈,立馬蹦起來跑進病房。
隻見某人捂着臉,痛苦萬分的哽咽:“嗚,快來,我忍不了了。”
“醫院裡聲音别這麼大。”易桀無奈的說。
“哦~!真是的,你這個不老實的小嘴,我代表小桀兔的名義把你打成香腸嘴!該死的小東西。”
秦杓操着翻譯腔,陰陽怪氣的拍打着自己的嘴,慢慢起身。
易桀陰暗的想法像腦子裡的幾顆沙礫,風一吹就消彌了。
他被秦杓逗得樂不開支,手卻按住他不讓他起身:“你還沒好呢,我拿尿袋給你接住。”
秦杓呆住了。
雖然人物是易桀和他,具體位置也在床上,但他要出來的液體,怎麼和他想象的就不太一樣呢?
易桀從床邊櫃子裡找出一沓尿袋,抽出一個,欲掀開秦杓的被子。
“?!不行!!”猝不及防被子被掀開一角的秦杓連忙雙腿合攏,守住自己最後一道防線。
“……?”易桀動作一頓,不解的看着他:“有什麼是我看不了的嗎?”
“……啊?哈哈,沒有,就那,挺突然的,怪不好意思……”秦杓眼神四處飄忽,就是不敢直視易桀。
都是男的,有什麼看不了的?
易桀俯身,看着梗着紅脖子不敢直視他的崽種。
“你不是很急嗎?”
“我其實還好。”秦杓瞄了他一眼,依舊緊繃着身體。
易桀還沒有成年,不可以看!
頂着易桀正直純潔的目光,秦杓裝不下去了。
“唉呀,好吧!”他閉上眼晴,坦白:“其實我不想上廁所,我隻是怕你和表哥走了。”
“我走幹嘛?”易桀覺得好笑,就笑出聲來。
“不許笑!”秦杓兇巴巴的,可是他滿臉通紅的臉一點威脅力都沒有。
下一秒又慫起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生怕你會離開我。”
他心想,如果不是因為高考的話,早就天天黏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