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洵眼睜睜看着陸安舟飄到陳讓身後,伸出手想摸摸他,手卻穿過了陳讓的身體,他的臉上立刻浮現出難過的神情。
陸洵腦海裡警鈴大響,也顧不上怕鬼了:“你别再這麼說了,他畢竟是……才死的。”
陳讓直直地站在宿舍中間,聞言仰頭輕蔑地笑了一聲:“他的命,他倒黴,關我什麼事?”
陸洵:“你嘴下留德。”
“你怕了?”陳讓吹滅蠟燭,重新打開燈,“我許的願,我付出代價,你怕個屁。”
頓了頓,不知道他想到什麼,忽然挑起一個惡劣的笑:“再說了,你怎麼知道陸安舟不是心甘情願為了我去死的?畢竟,他愛我愛到要死啊。”
說完,他脫掉外套,翻身上床:“不洗漱了,睡覺。”
陸洵“嗯”了聲,看向仍然飄在宿舍裡的陸安舟。
陸安舟的神态沒什麼變化,隻在聽懂陳讓那兩句嘲諷之後,眼角流出一行血淚,看起來觸目驚心。
他的胸口橫貫着刀傷,一共三處,緻命傷在心髒上。
陸洵繞過他走到窗戶邊,輕輕對着他招了招手:“白天你能現身嗎?”
陸安舟麻木地看着他。
陸洵指了指洗手間的鏡子:“明天晚上2點,我會在鏡子邊召喚你,記得來。”
陸安舟沒反應。
陸洵見狀不再多說,隻叮囑他一定要來:“走吧,别亂跑找不到路了。”
陸安舟消散前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我早就沒有路了。”
陸安舟走後,陸洵躺到床上,重新點開面闆。
系統勸他:“明天早上再看吧。”
陸洵:“不,如果按照已有信息繼續發展,我明天有一件必須要做的事,所以現在要驗證一下。”
系統:“什麼事?”
陸洵看着眼前記憶中鮮活的陸安舟,輕聲說:“幫他收屍。”
從那天開始,陸安舟和陳讓談起了秘密的地下戀愛。
頂尖學府裡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美人,其實抽空就會坐幾站公交車到陳讓的宿舍裡,幫他洗衣服整理筆記。
無數個洗手間搓衣服的間隙裡,陸安舟都會透過鏡子的反光,看向正在打遊戲的陳讓,心裡幸福得别無他求。
陳讓會擔心他冬天手洗衣服太冷,會擔心打擾他學習,不讓他來得這麼頻繁。
陸安舟心裡甜甜蜜蜜的,陳讓是真的很關心他,他要回報給陳讓什麼東西才對。
陸安舟下定決心後,除了學校裡的勤工儉學,他在外面又找了份兼職,想要攢錢給陳讓送一件像樣的生日禮物。
他偷偷翻了陳讓的電腦,記下陳讓喜歡的一雙球鞋。
對他來說價格很高,除去他每個月要給媽媽寄回去的錢,不吃不喝兩個月才能攢夠。
從他下定決心到陳讓生日,這之間陸安舟每天隻吃一頓飯,還是學校食堂裡免費的湯泡飯。
他每天奔忙在上課、打工中,連和陳讓見面的時間都沒有。
但當他把禮物放到陳讓手裡時,陳讓驚訝的表情還是讓他内心異常滿足。
下一秒,一群打扮時髦的男男女女湊上來,連聲起哄:“陳讓,你小子豔福不淺啊,這麼貴的球鞋都能收兩雙,還是兩個這麼漂亮的美女!”
陸安舟順着他們的目光看過去。
那确實是很容易讓人心動的美貌,隻不過美女的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對和别人撞了禮物這件事不太高興。
陳讓出來打圓場:“什麼美女,我們小舟是男的!”
說着,他像摟兄弟似的摟住陸安舟的脖子,手指尖穿過陸安舟的發絲:“學霸,大學霸,看見沒,剪頭發的時間都沒有。”
陸安舟被他禁锢在胸前,眼看着陳讓的笑容裡多了點心虛,不可抑制地想,自己好像不認識陳讓的任何一位大學同學。
明明有這麼多給他介紹的機會,但陳讓從沒有開過口。
這是對的嗎?
這就是陳讓堅持地下戀對他的保護嗎?
陸安舟突然覺得,沉浸在陳讓給他打造的烏托邦裡的自己有多麼可笑。
當天夜裡,他就和陳讓大吵一架,還賭氣說讓陳讓去找别人,不要再碰自己。
陳讓并沒有把他的生氣當一回事,手還在他身上扣扣摸摸,嘴裡敷衍地道歉哄他。
“他們都是些沒譜的,我要是說了,你信不信他們當場就能讓我們倆下不來台?”
“好好好,這有什麼好生氣的,我錯了行不行,我明天就告訴所有人你是我對象還不行嗎?”
“不是對象?行,你是我的小舔狗,”陳讓掐着他的脖子不讓他亂動,“别動!讓我弄弄,憋死了。”
陸安舟氣得往他臉上打了好幾下:“給我滾,你他媽找個見得光的人的上去吧!”
陳讓的臉一下子陰沉下來,他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擡手把陸安舟抱進懷裡,輕輕地晃:
“我真的是為你好,你每天學習,不了解外面。你知道社會上的人都是怎麼歧視同性戀的嗎?如果有人就是壞,他用這個舉報你作風不好,到時候你拿不到最高獎學金了,怎麼辦?”
陸安舟掙紮的動作漸漸停了下來。
陳讓乘勝追擊:“聽話,寶寶。這個世界上隻有我不會害你。”
最終他們還是和好了,但陳讓的态度始終像跟刺一樣紮在陸安舟的心底,時不時的膈應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