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霄自無不可,當即便點了兩個師妹去看,不多時果然帶回幾個扶搖生徒,看其服色當屬外門。
見有活口,衆人都是一喜,忙問事情經過。
但這幾個門徒無論怎麼問,都不開口,隻是木木呆呆,瞪視衆人。
重霄歎了口氣,情知問不出什麼,隻得暫時作罷,“想來這幾位道友遭逢大變,一時迷了神智,不如且讓他們好生歇息,回頭再問罷。”
于是安排兩個師弟給他們服下些安神藥,好生照應着,轉頭看向無雙,又忍不住歎了口氣,“無雙道友,現下這等情形,隻怕暫時離不了人,我想多留些時日,不知你意下如何?”
無雙輕輕點頭,如此情境自然不能回轉,道是自己亦會多留些時候。她且傳信回山,隻說鶴沖天已退,不必着忙來援,過兩天她便會回去,倒是要叮囑大家多加小心,因着誰也不知魔界下一步将作何打算。
重霄打發師妹師弟去收殓屍體、收拾房舍,自己與無雙又重走一遍扶搖諸峰,看這今不如昔,心中當真萬千滋味,想與無雙感歎兩句,見她隻是面色沉沉若有所思,倒也沒好開口。
期間,陸續又有幾家派人過來,見此情景無不痛罵魔修喪盡天良,痛惜扶搖遭此大難,心中亦自有戚戚。
這扶搖自來号為仙門翹楚,雖未必人人服氣,但也承認它傳承日久能人輩出,連這般門派竟也遭此屠戮,自家又當如何?
那護山法陣究竟如何破去?群屍之中不見屍體,掌門和幾位長老如今又在何方?總不能是神魂俱滅?下一個要對付的會是哪個?辟塵?蓬萊?還是……自家?
衆人收拾過了,聚在一處議論紛紛,卻也說不出什麼所以然。
無雙不多話,隻是靜靜聽着。
千秋歲晌午遇襲,扶搖遭劫更早不過這個時辰,何況赤羽傳歌,神行疾速,定又是第一時間放出青鳥,她聞信而來亦不曾耽擱,她不信有人能在這短短時間内破去法陣,又能屠戮至此。
昆侖宮那門人言之有理,怕是會有内鬼。
無雙偏頭去看那庭院中一盞窗,那裡安置着那幾個魂不守舍的外門生徒,會在其中麼?真有這樣大膽量,做下這樣大惡事,還敢留在此地妄圖渾水摸魚?
像是響應她心聲一般,有個辟塵宗門人忽然推門出來,面上帶着些許喜色,“有位道友清醒過來,肯開口了。”說着将身後的人輕輕一拽,“這位就是行雲道友。”
那人扯着衣角,見衆人都望将過來,頓時慌張低下頭去,嗫嚅道:“那時我與幾個師兄師姐正在後山采藥,忽然聽見一聲巨響,我擡頭去看,就見滿天都是星星點點,我不知是怎麼回事,師姐卻說是護山大陣破了,叫我們都藏起來,她……她跟師兄一道往前山去了。
“我們哪裡肯就這麼藏着,雖然道法不濟,總也想盡些力,何況我們扶搖人才輩出,些許宵小,有何可懼?于是簡單商量了下,就一起跟了上去,哪裡知道……哪裡知道……”他抽泣了兩聲,頗顯得楚楚可憐。
有琉璃谷的女修看不下去,便道:“你慢些說,不要緊的,都過去了。”
行雲感激地看她一眼。
滬岩段家卻有一男修出來道:“那倒是說些要緊的啊,那魔君是何修為?有多少手下?怎麼破的法陣?掌門又到哪裡去了?”
行雲痛苦而羞愧地搖頭,“我……我不知道……”
男修登時嗤了一聲,“不知道。”
女修道:“行啦!他能活下性命已是不易,且聽他說說看,興許有别的線索呢?”
男修不屑道:“他能知道什麼?不過一個外門燒火的……”
女修也是個暴脾氣,打斷他道:“你倒是天之驕子,不知可能受我一招?”
“好啊。”男修不等旁人反應過來勸解,便已站起身來,他使得是一柄流星錘,心知此地兇險,一直藏于袖中,此時才一招展,本該飛舞如風,怎知人卻先一個踉跄,幾乎跌倒。
女修大笑。
男修竟顧不得回敬,也不理旁邊人來扶他,面上萬分驚恐,“靈力!我的靈力怎地沒了!”
衆人大奇,有人還沒知覺,有人回過味來,也是面色一變。
重霄已先一步檢視内腑,心中登時一凜,下意識回看無雙。
無雙卻在望着行雲,“言為刀槍,語作飛索。”見他神情變化,語氣也漸笃定,心底倒起了一點敬佩之意,“縛神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