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漫無目的想,商泉多此一舉了。隻要是自己親口答應過的事,無論多過分她也不會怪誰。她低頭摩擦一下手指,慢慢道:“其實我不會……”
“這節課就到這裡。殷判,你來一下我辦公室。”王詩提高聲音。
殷判應了一聲,起身出座位。
“她找你幹嘛?”商泉追問:“你剛想說什麼?”
殷判一愣,眨眼:“我忘了……應該不是什麼大事,再說吧。”
商泉皺眉,總覺得有點在意。
………………
“老師?”殷判敲門進了辦公室,站在桌前,眼睛一低開始面癱:“您找我什麼事?”
王老師默默攤開她的數學作業,翻了幾頁,指甲點點她毫無過程的大題,然後翻到最後,又找來商泉的打開:不說得數,排版都完全一樣。
“前面抄的答案,後面抄同學的吧?”王詩冷冷抱胸:“你覺得你這種做法對嗎?”
殷判:“不對。”沒被抓住就是對的,反過來說,被抓住了就不對,果然如此,商泉誠不欺她。
“這次先警告,再讓我發現你抄襲,請家長處理了。”
殷判反省:“我不會(被發現)了。”
王詩總結陳詞了幾分鐘,殷判都認錯态度良好。王師太看她長得小,低着頭眼簾半閉着,老老實實的,很不幸也被表面欺騙了,說了兩句,也就讓她回去了。
殷判點頭道謝轉身走,王詩猶豫了一下,在背後問:“對了,你開學的時候說……有桃花保護我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殷判腳步一頓。
自她知道自己誤會商泉之後,也明白王詩就是個普通人了,此時稍有躊躇,還是轉身,問:“老師,是不是最近有什麼事情發生在你身上了?”
王詩皺眉,竟然在那雙清亮的眼睛下有些抵抗意味地縮了縮身子,神情略有不自在:“沒有,别胡說奇怪的話。”
殷判上下打量她。王詩眼裡有血絲,最近精神明顯沒有開學時候好:
“真的沒有嗎?我沒有說錯,您真的是個易染邪靈的體質。您要不回憶一下?
有沒有老是做噩夢、迷路、家裡會不會老是電燈線路老化,水龍頭流出其他液體和電視閃雪花之類的都算……”
“别說了。”
王詩聽着聽着,竟然低低地呵斷了她,有點說服自己的意味,話越堅定,反而心裡越慌:“這世上哪有什麼怪力亂神的事情?發生點意外,你就該拿來大肆宣揚迷信的嗎?”
“從開學你自稱是‘道士’在班上招搖過市我就警告過你,我們不該用這些嘩衆取寵的東西來吸引眼球,你高中了,應該有點判斷力了。”
殷判靜靜地聽着,等她說完,道:“老師,我沒嘩衆取寵。我是道士,因為我叔叔是道士,我家是個道觀,國非遺有證書。我沒有說謊。”
王詩停了一停,殷判又接道:“我聽師叔……我聽叔叔講過現在外面‘信仰自由’,我們不用隐藏自己的身份,大家都會理解我們的。”
王詩:“……”回過神來,她還真沒有想到殷判真是個貨真價實民間官方都承認的“道士”,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殷判這些解釋已經讓她絞盡腦汁,再說不出其他的,隻好又接:“您‘精神不好’,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王詩愣愣地動了動手指,意識到自己的回答會很貼近靈異事件。但玉佩是她奶奶留下的遺物,她實在沒法不注意:“從……前幾個月,我丢了一隻項鍊開始。”
說出來她就有點後悔了:後面半句話根本沒有補充的必要!如此加上好像是表明自己下意識已經相信那些靈異神怪,“封印解除”似的。
“項鍊是從小戴到大的吧?”清泉一樣的聲音緊随而來,殷判雙目幽靜如古井。
王詩在那目光下捏緊拳頭,暗暗警告自己不要再說多餘的話:“……對。”
“項鍊幫你壓下了很久的邪靈,現在丢了,它沒法護你。”
殷判說道,在王詩想要反駁她之前又加道:“不過好在您的奶奶對你很好,她不放心你,她的桃樹也一直在保護你。”
從小夢境中随她一起長大的桃樹忽然被自己的學生點破,王詩覺得嗓子裡卡住了什麼:“我奶奶她已經……”
殷判平平接:“去世了。”
王詩一言不發地盯着殷判看。
殷判輕輕歎了口氣:“老師,您是屬火的身弱命,沾邪再正常不過了。您遇見的邪靈隻能吓唬你,還沒有傷害到你,隻是因為長輩的陰澤。您奶奶是木命的人,你既然能夢見桃樹,桃樹就是你的守護靈。”
她最後說:“配點桃制的家具吧,要不,喝點桃花茶也好……不必太擔心,他們會庇佑你。”
“……我隻是最近休息不好。”
王詩強撐着嘴硬了一句,但反駁的力道弱了很多:“你回教室吧,已經放學了。”
………………
殷判和王詩battle的時候,商泉本打算去做個接應,免得她笨嘴拙舌被師太記入黑名單。
黃毛終于找到機會,一個人以(自以為)拉風的姿态站在夏琴面前:
“我知道你讨厭我,但是我還是勸你離你同桌遠一點,你以後會感謝我……就這樣。”然後真男人從不回頭地酷炫地走了。
迪迦默默看着損友自覺“拯救了無知少女”的暗爽背影,又瞟了兩眼滿臉警惕到莫名其妙的夏琴,深覺得他是個直到人心酸的傻逼。
夏琴也深覺他是個傻逼……當然,再隔幾個月她就會跪倒在傻逼腳下哭泣:
“黃毛先知,黃毛大大,你說的對啊……嗚嗚嗚,可我沒有信,我沒有信啊……”這是後話。
這邊的商泉還沒跟兩步,被眼鏡兒拉到一邊,以一副尿急姿态愁眉苦臉:“不好了boss,怎麼辦?那個獨角獸它今天瘋掉了!”
氣靈被抓住之後,商泉按照殷判的指示,讓它和眼鏡兒結了主仆契約,成功剝削了獸身自由,并小黑屋恐吓了一圈,讓它幫忙尋找撞鬼的潛在客戶。
獨角獸兄屬于混一,走不了太遠,但非常優秀的是它能隐身能嗅氣,在四周轉轉說不定能撞大運。
平時休息的時候自然是甩給眼鏡兒這個準主人,讓眼鏡兒咋呼了好幾天。
“瘋了?什麼意思?”商泉順眼看去,獨角獸正拉着眼鏡兒的腿往外拽,嘴裡叽裡咕噜地吼着什麼,就不知情的人看來他的褲腿一直在亂飛。
“它是要帶你你哪兒吧?它找到什麼了?”商泉眯眼一琢磨:“有人撞鬼?”
“有人撞——”眼鏡兒差點吓背過去:“不要一臉開心地說這種話!”
商泉已經沒空搭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