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裡知道呀,兵爺,他就是一死啞巴。”老鸨見狀上前,對殘月說道,“白大俠怎麼可能是他啊。”
殘月緊緊鎖住眉頭,“可是,酌骨引不會有錯。”
老鸨跪在殘月腿下,哀哀辯解道,“兵爺,不可能是他呀。他是我們這兒最不受待見的,剛賣到明月樓的時候,死活不聽話,非要跟客人拼拳腳,他那弱的像根柳枝子似的,一推就倒了,我也勸他安安生生待客,他不聽,非要不自量力,跟客人拼打,挨了不知道多少頓打,到現在都是這個死性子。”
老鸨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竟越說越興奮,眉毛高高的吊起來,
“後來,他這天天拳打腳踢雞飛狗跳,叫的凄慘,實在是吵人了,客人不高興,我隻好使了個法子把他毒啞了。”老鸨臉上浮現出洋洋得意的神情,真真覺得自己明智。
古鴻意在旁邊靜靜聽着,強壓着心頭一口氣,擺出的仍是平靜的神色。
“诶呦,兵爺,你看我話都說偏了。白大俠那号,谪仙一樣的人物,天神一樣的拳腳,怎麼會是他這樣弱不啦唧的煩人玩意。”
老鸨瞪一眼白行玉,不輕不重道,“你也是真真晦氣,把兵爺引過來,累着兵爺就算了,還壞了明月樓一年一度的花朝節,賠錢玩意。當初是看你長的好,才留下你來,真心實意教你待客,不領情的,早該把你踢了。”
殘月若有所思,凝視着掌中顫抖不已的酌骨引,“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殘月歎了口氣,瞥一眼老鸨,語氣無奈,“可是,我總得向盟主交差。
酌骨引已經一年沒有任何動靜了,今夜,我不可能就這樣白白錯過抓住白幽人的大好機會。”
殘月将劍咻地擡起,直直對着白行玉的眸子,“賣笑的,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白幽人,在哪裡!”回答他的是啞巴平靜無波的眸子,一潭死水般。
殘月心中惱火,卻也沒法子強迫一個啞巴開口說話,隻能狠狠咬着牙關。忽然,殘月想到了什麼,眼尾饒有興味的一挑,
“也許,有這樣一種可能。”
“一年前,白幽人從我手下逃走時,不僅被我打入一枚酌骨引,在那之前,他還挨了劍門師尊的一劍,”
“他負着傷,又四面楚歌。”
“他為了活,便想出這樣一種法子: 他把自己賣到了青樓!”
“他很聰明,畢竟,沒有人會想到,絕世的劍客會在青樓賣笑!”
殘月哈哈一笑,死死盯着白行玉的眼睛,眼中滿是挑釁與鄙視。
此語一出,周遭議論紛紛,有人搖搖頭,覺得這說法很是荒謬,“白大俠再落魄,也不可能把自己賣到青樓啊。”也有人覺得殘月的猜想有些道理,“那也未必。”“他背叛師門,又被江湖聯盟追殺,看來,也并非什麼光明磊落之人。”
白行玉空空的眼眸,一縷凜冽殺氣,再也含不住了。
殘月眼尾一挑,“你露怯了。”說着,便奮然舉劍砍去。
“白幽人,我倒很好奇,你怎麼把自己混成這鬼樣子了。”
劍氣霹靂而來,殘月的劍法是梅一笑親傳,卻在梅派劍法的基礎上融會貫通,劍氣看似輕薄如殘月,卻尖銳無比,萬物不可阻擋,如穿針引線般被長劍貫穿,這一招,叫作“月下梅花發”!
“慢着。”
月下梅花發的輕銳之氣,被一道厚重的玄鐵打橫攔住,殘月蹙眉催力,割開萬物的劍,卻被那玄鐵重重攔住。
兩劍摩擦相抵,電光火石迸發。
殘月惱火地咬牙,“你是什麼人!為何阻我!”
那道寬厚無比的玄鐵之劍的主人,那個靜靜站在賣笑的的旁邊的人,抽出劍,護在賣笑的身前,橫橫攔截了殘月淩空劈下的劍!
古鴻意死死握着霜寒十四州,眼神肅殺,“殘月,我看你是昏了頭,竟敢這樣诋毀我——”
“我才是絕世的劍客白幽人!”
聽到古鴻意叫出“殘月”的名号,殘月心中一動,“難怪酌骨引這麼大的反應……我也是昏了頭,為什麼第一反應懷疑是他旁邊那個賣笑的!”殘月咬牙切齒地擠出笑來,“很好,你還記得我的名号!”
古鴻意拼了命的用勁,手指結成的血痂裂開來,手背的新肉如花蕊一樣層層綻開,鮮血橫流,他咬緊牙關,硬生生将殘月的劍壓了下來,殘月落了下風,卻不肯放棄,依舊死死抵着。
古鴻意一邊狠狠頂着殘月的劍,一邊環顧一圈四周,他丹田發力,拔高聲音,保證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到,他幾乎聲嘶力竭,
“都聽着!我才是白幽人!我來明月樓,是為了救風塵!不準空口污蔑了我!”
“……也不準空口污蔑了他!你們嘲笑一個被命運折了的人,終有一天,命運也會折了你們去!江湖聯盟……我看清楚,你們,不配為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