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又過了一兩天,斯特凡諾在家裡似乎實在待不住了。他在某個早晨告辭,并再三保證聖誕假自己一定會回家來;
12月20日,馴鹿公園準備關賬。
聖誕名下大大小小數間賭場,每個月的對賬就在賭桌上進行。各區财務在賭桌上把與賬上數額的籌碼輸給莊家,籌碼被收走清點、裝箱蓋印,再運往主城區外圍的保險庫封存。
寒風料峭,一箱一箱的籌碼在門口卸下;工作人員穿着一樣的黑色長袖長褲,所有人臉上都扣着面罩,看不清臉、也沒有人說話,除了統計數量的人員之外,荷槍實彈的警衛在樓内樓外分散巡邏。根據本年度的項目結算完畢之後,這些籌碼又将在新的一年裡重新分給交易中的客戶,作為資金兌換的憑證。
現場總管是輪值制,負責人戴一張紅黑色面具,正站在樓上的監控室裡看着屏幕。
他的心情不太好:這種大型的線下環節最講究效率,但現在已經接近午夜,今夜的對賬還沒有結束。
“是哪個區還沒送過來?”
“鑽石區的銀行剛剛把錢點清楚。”旁邊的一個财務立刻走上來,“冰山俱樂部的科波特今天下午要求要提現。他們說馬上就會把錢送去賭場。”
“……就愛搞這種事。”男人低頭看了看時間。雖然隔着面具,但他看起來不太高興,免得出錯、旁邊的人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其他地方的呢?都做清楚了嗎?”
“再有十五分鐘就能出結果。”
負責人終于施舍般點頭;
下屬前腳剛走,輪值總管單獨配置的那支黑色行動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一個顯示為“000”的号碼發來一條簡訊:“通知鑽石區今日停止清貨。此處所有貨物立即入庫。”
這部手機做了特殊的加密處理,隻能與特定的機型相互通訊:而“000”的内線号碼,來自——聖誕。
男人一愣;
他抓起别在上衣胸前的對講機:“不管一區、所有東西立即入庫。”緊接着,男人又轉而看向身旁的人,“通知一區停止所有動作。”
黑衣的工作人員同工蟻一般迅速又沉默地行動起來,清點完畢的籌碼箱表面被貼上封條,敲上殷紅的計數印章;灰色的貨箱整齊擺上推車、有專人運輸,被一一送入建在地下的大型保險庫。
半小時後,保險庫幾十公分厚的大門緩慢合攏,齒輪旋轉齧合,很快将庫房徹底鎖死;負責人用鑰匙鎖上密碼鎖的輸入鍵盤,然後将鑰匙鍊塞回外套的領子裡。
他向後招手:“第一批回市區、下一批十分鐘後上車;值夜按排班表進行,B隊回庫房上繳武器。”
人群四下散開。今夜的對賬正式結束。
但是輪值主管還沒有結束他今晚的工作。按照規定,區域因故終結動作時,他要提交一份事故報告。
他需要知道鑽石區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主管獨自一人坐上車庫裡的一輛車,脫下面具、換上常服,從進城的另一條路回到哥譚市區。果然,鑽石區今夜燈火通明,嘈雜鼎沸的人聲隔了幾條街都能聽見。
GCPD在進出鑽石區的主路設置了車輛臨檢關卡,每條路上都站着人,路口警燈閃爍、聲勢浩大;男人在通過關卡時遞上自己的駕駛證。他的手臂搭在降下玻璃的窗框上,漫不經心地看了看前面的路,“——今晚這是怎麼了?”
檢查他證件的警員笑了一聲,頭也沒擡:“今晚的行動不對外公布。”
光憑語氣就能聽出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駕駛座上的男人心領神會地在收回證件時從手心裡遞上幾張卷起的紙鈔。警員應付這種打探消息的小喽啰早就不是一次兩次了;他不動聲色地把鈔票卷塞進黃色熒光背心下面的外套口袋裡;接着,他稍微俯下身去,低聲說了幾句話:
“企鵝人的貨今晚在口岸被查出來了,警方正在搜查冰山俱樂部。”
電子屏幕閃動着,聊天窗口彈出來一句話;
很快,第二句話也躍上屏幕:“蝙蝠俠可能還在口岸或者鑽石區。”
第三句:“企鵝人的船上有韋恩企業的貨物。”
車窗玻璃被人敲響了。
透過玻璃,一道模糊的人聲傳進來:“韋恩先生。”
年輕人鎖上手機屏幕,電子屏幕投射在他臉上的微光随之熄滅了。他降下車窗,稍一颔首:“晚上好,戈登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