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道黑影落在天台上。轉過幾層樓梯,順着敞開通風的窗戶,黑影翻身落入屋内——“你好像遲到了。”
“我一向守時。企鵝人。”黑影站直了身子,謹慎地停在窗戶附近沒動,“我的錢呢。”
“錢自然就在桌上。那我也想問,我的東西呢,貓咪?”
應貓女的要求,房間裡沒有第三人,隻有屋門口站着企鵝人的兩個屬下;而房間正中擺着一張長桌,男人的左手側擺着一隻錢箱,另一邊則是大盤的鮮魚、尚待主人享用。
才剛剛被關進去三個多月就走程序被放出來了,在這片區域簡直已經稱得上是手眼通天了,隻不過科波特先生的狀态看上去好像并不是特别完美。三個月的時間說短不短,聽說他一回來就動手整治了一大批人,除了糟糕的士氣、還要想辦法挽救這段時間以來冰山俱樂部低迷的營業額。
貓女從背後解下一隻斜挎的小包,拉開拉鍊,動作輕巧地從裡面提出一串項鍊:即便屋内的燈光灰暗,但品相極佳的珍珠項鍊仍然随着女人的動作輕微晃動、泛出一道色澤溫潤的流光。
“把錢送過來。”貓女冷靜地開口。
“錢就在桌上。”企鵝人笑了一聲,他的聲音聽起來低啞粗粝,“——但是你得自己過來拿。”
兩相僵持、正在屋内的氣氛逐漸變得凝滞的時刻,樓上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爆響,整層樓都微微搖晃了一下。屋裡的兩人對視一眼,科波特一邊緊盯着不遠處的女人、一邊伸手抓起旁邊的對講機:“怎麼回事?”
對講機發出“嘀”的一聲,再響起時傳出一陣噪音,但是連那邊的人說了什麼都還沒來得及聽清、樓上又接二連三地炸了好幾下。這下誰都知道外面肯定出事了,貓女疾步上前,把手裡的小包往桌上一放、伸手就要抓那隻錢箱,但箱子卻被企鵝人一把按住:“别動、我怎麼知道你的東西是真的假的?”
女人冷笑一聲:“你有的是時間慢慢看。我還要看看我的錢對不對數呢。”
就在這時,外面又傳來一聲爆響。兩人一齊往外看了一眼,這次的聲音離得非常近了,幾乎就在門外、還沒過幾秒,又是一次爆炸——
這次炸開的是房門了。
一片煙塵彌漫中,有個人影擡腳跨過地上的殘骸走進屋内;
“晚上好,兩位。”那人擡手揮散面前的煙霧,“我家老闆托我過來的時候順帶向二位問個好——啊,請别往那邊走、女士,我不好保證如果走窗戶出去的話會發生什麼事。”
塵埃散去,除了跟在後面的人,站在最前面的是個男人。他身上的衣服類似制式作戰迷彩,深色的面具上有幾點很鮮豔的紅色,說話時右手食指還搭在扳機護圈上,“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晚上實在有點着急。老闆讓我過來找個東西、我找到就走,讓我看看這東西到底在哪呢……”他一邊說着一邊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順着上面的信号指示,旁若無人地在屋内走動起來。
企鵝氣的臉色都變了:“槲寄生,你搞什麼鬼?”
“唉,您先别急、科波特先生。”槲寄生順着信号指示慢慢靠近了屋内唯一一張桌子,“一會兒我還有事想請教呢……我猜您應該也聽說了吧?前幾天馴鹿公園真是一團糟啊,老闆一天天氣得飯都吃不下,”他說話的語氣輕飄飄的,甚至不太能聽出他到底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你覺得呢、科波特先生?我看這時間也不太湊巧,應該和你沒什麼關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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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一張被揉皺的便簽紙“啪”一聲掉在桌面上,“——回神。”
這番動靜過後,韋恩先生終于自寬大的辦公桌後面擡起頭來。帕特裡克見他把視線轉過來,“搞什麼?叫你兩遍了沒反應。”
沒有對這句話作出回應,斯特凡諾向後靠上椅背,将視線重新落回面前桌面上攤開的紙頁。他的領帶沒系,被抽下來随意扔在手邊,從堆疊的紙張底下可憐地露出淺色印花的一角。
帕特裡克從會客區的沙發旁向這裡走過來,他說:“看看你這樣子……昨晚是不是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