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屜被拉開，裡面堆疊的盒子猛地相撞，在安靜的房間裡發出一聲稱得上震耳欲聾的巨響。

房間的另一邊，櫥櫃門失手哐一聲砸上了，有人被先前的動靜吓了一跳。“布魯斯？你進來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不好意思、我是來找……”韋恩先生的手在抽屜裡翻了翻，裡面的金屬件随着他的動作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你要出門？”

“是。”一門之隔，斯特凡諾的聲音從壁櫥的另一面傳來，“底下的人出了點亂子，我過去處理一下。”

“……嗯。”透過衣帽間裡的落地鏡，年輕男人若有所思地擡頭往那個方向望了一眼，“——我們和肯特先生約好了。”

“我知道。”斯特凡諾動作沒停。他從衣架上拉出一件薄款的長風衣，披上後随手系緊腰帶。

韋恩莊園二樓的衣帽間，兩兄弟為數不多的共享空間之一。

他們穿衣的碼數和風格大相徑庭，在衣櫥的分配上是泾渭分明的一人半邊，但在配飾上倒是随意取用：比如布魯斯的各式領環、領針，包括鑲嵌寶石的袖扣和駁頭鍊在内，十幾層抽屜都不夠他放；而斯特凡諾的表櫃收藏一騎絕塵，四五個櫃子也不過堪堪夠用。

“好。”

斯特凡諾繞過壁櫥從房間的另一側走過來，一邊走一邊對着鏡子理清衣領，他的腳步沒停、布魯斯也沒有回頭，兩人的視線在鏡中簡單交彙幾秒，“我會準時回來。很快。”

*

二十分鐘後，寬敞的房間裡，面前的桌上放着一個試劑瓶。

槲寄生的頭盔沒有摘，正坐在他對面。

他們的身邊是一面防彈玻璃隔牆，牆的另一側是個坐立不安的男人。

“那個，昨天抓回來的藥頭。”槲寄生指了下玻璃對面，“他的貨都是從東區來的。”他按了下領口的通訊器，對面房間的門打開，走進去的兩個人戴着防毒面具，手裡還拿着一隻霧化罐。

跑到伯利萊區賣貨被當場抓到的藥頭立刻明白要發生什麼事了。

他臉色刷白，但還來不及做出什麼反抗，下一秒就被人按在椅子上，随後一個人捏住他的下颌，将手裡的霧化罐塞進了他的嘴裡。

随着白色的煙霧緩緩散開，肉眼可見的、男人掙紮的力度逐漸小了下去，旁邊的人剛一松開手，他就整個人從椅子上滑了下去，歪倒在地面上。

男人躺在地上發抖，呼吸急促、連被人從地上拖起來都沒什麼反應；沒過幾秒他開始流眼淚，一邊哭一邊喊救命，旁邊的黑衣人剛靠近、他就失聲尖叫起來，但男人很快就叫不出來了，隻能瞪着眼睛、急促地喘氣——

“這東西和市場上其他的那些貨不一樣，它濃縮了一種強力興奮劑，能刺激大腦右半球的某個區域。現在的這些都是經過稀釋的，如果劑量夠大，也許一分鐘之内就能把人吓死。”

“你想說什麼？”斯特凡諾的視線停留在玻璃牆對面，長久地注視着那個不住發抖的倒黴男人。

“我想說、這是一種毒性很強的化學劑。”槲寄生回答，“你現在看到的隻是吸入性氣霧劑，如果是液體注射呢？這種化學劑氣化也有同樣的效果，如果是大規模的氣體呢？現在這種稀釋濃度的效果可以維持半小時到四十分鐘，但如果濃度再高呢？”男人戴着頭盔，沒法看見說話時他臉上的表情，“而且，這東西賣的非常便宜——便宜過頭了，東區有不少人拿這個當藥吸，要不是價格夠低、那些人根本沒法負擔這種開銷。”

“你意思是，他們把這個東西做出來不是想賺錢。”

槲寄生點頭。

斯特凡諾還沒說話，房間一側的窗戶突然亮了一下。

透過窗戶，遠處的天空中亮起一道火光。漫天的火光淹沒在傍晚大片橙紅色的晚霞中看的不甚真切，但爆炸沉悶的響聲在幾秒之後才傳過來，由于距離太遠，聲音傳到這裡的時候幾乎已經模糊得聽不見了。

他們轉頭一起望向燃起火光的方向。爆炸過後，那裡正騰起滾滾濃煙。

“考文特裡的倉庫？”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