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徹底沉沒之前,總機終于接到電話:他們把艾薇請來了。
用的是什麼辦法不重要,行動組到底是去敲了門好聲好氣地請人過來做客、還是搬了燃燒劑擺在公園門口,這些細節如何老闆都不關心,不過請人花了快兩個小時,人請來之後五分鐘不到,地下二層的會客室就已經準備好了。
持械警衛客客氣氣地把人送進來,屋内,槲寄生坐在長桌一側的椅子上等她。
聽見門邊的動靜,男人站起身來:“晚上好,女士。我是槲寄生。”
被強行請來做客,艾薇臉上的表情不太好看。她緩緩開口:“我知道你。我之前聽貓說過。”
“好吧。希望貓女沒和你講我什麼壞話……要是有什麼誤會就不好了。”透過面具,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發悶,“老闆今天不在,但有些急事托我問你。”
“老闆?”她語氣平淡地問,“隔壁房間的那個嗎?”
房間裡,紅發女郎突然側頭,望向屋裡唯一挂了大幅壁畫的方向。
她沒說話、也沒做出什麼動作,就像隻是無意間看了一眼,明明還隔着幾個房間的距離,青年就像是突然被高壓電迎面擊中一般痛苦地彎下腰去;
“……原來是你。”她仿若自言自語一般輕聲開口。
“很遺憾在這裡和你見面,聖誕先生。”她說,“你的手還在疼嗎?是不是感覺半邊身體都有點使不上力了?”
屏幕上實時監控的聲音還在繼續,但除此之外,屋内一片寂靜。
“……你接觸過毒氣,她為了活下去長得太快了,現在空氣裡的這些東西還在刺激她繼續生長——人類的身體太脆弱,你很快就會死。”
年輕人形容狼狽地跪在地上,清晰感受到那種尖銳的抽痛正随着屏幕上女人揮揮手的動作像是拉斷開關一樣消失了。他整隻手臂的皮膚都已經泛起一種深沉的墨綠色,指尖接近黑色,正因為疼痛而輕微發抖;若不是指端能維持基本活動、也還能感受到溫度……再這樣下去,幾乎要讓人懷疑這隻手已經壞死了。
視頻畫面裡,艾薇不說話了。她坐在椅子上毫無動靜,任憑旁邊的人再說什麼也不做任何回應了。
等緩過抽痛帶來的脫力感,斯特凡諾踉跄起身,一邊拎起椅背上的外套披在肩上遮住手臂的異樣,一邊開門向外走。長廊上幾個路過的人紛紛向他投來驚詫的目光、露出一種不知該不該上前問好的遲疑表情,但韋恩先生統統視而不見、徑直走向走廊盡頭的房間——
“說吧。”等到房門重新關上,斯特凡諾自然地坐在槲寄生起身為他讓出的那張椅子上,“你的條件呢。”
毒藤直截了當:“把我送回植物園,我解決你身上的問題。”
“先處理我的事,然後我送你回去。”
“我不關心你們這些人要在哥譚搞什麼。也許把我留在這裡也是計劃的一部分嗎?”艾薇笑了一聲,“我出去還有重要的事要辦。但我等得起、你也等得起嗎?你也想試試讓她進入心髒或是沖上大腦是什麼感覺?”
足足五秒的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為什麼那些毒氣對你沒作用?”斯特凡諾看着她,“就算你手上抓着他什麼把柄,稻草人直接往羅賓遜公園扔一個毒氣彈把你毒死不就好了,何必把事情弄得這麼麻煩。”
“看來你發現問題所在了,先生。”女人稍稍坐直了身子,“可是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稻草人準備向整個供水系統投放毒劑——我看過技術報告,這東西到了一定濃度對任何活物都是無差别殺死,要說和除草劑也沒什麼區别,這也許對你個人來說沒什麼影響;但是外面如果沒有你,整座城市裡需要水的每一株植物都受得了這種毒劑嗎?”
毒藤的表情微微的變了。
韋恩先生低頭看了下腕表上的時間,“離九點還有一段時間,我們可以一起等。”
艾薇歪過頭觀察他的表情。那雙深綠顔色的眼睛伴随女人冷漠的表情透出一種詭異的非人感:“你确實與我想象的不大一樣、韋恩先生。其實你不過來也可以的,我可以當作你隻是又一個被該死的邪惡人士綁架來的倒黴蛋,也許等出去了還能幫你報個警呢?”
年輕人沖她露出個微笑。他的臉色其實很差、鬓邊還能看見隐隐的冷汗:“說說看、為什麼你不受影響?”
“我制造過一種孢子,他們可以中和稻草人的毒氣,這東西和活在你身上的那種差不多。而且這很簡單……隻要你懂得如何控制植物、并且知道如何讓他們産生合理的量。”
“它能保護整座城市不受影響?”
“理論上可以。但是我一個人沒辦法制造那麼多。”
“所以你要去植物園。但是現在外面全是稻草人和他的雇傭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