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先生，”看清楚來人，瑞貝卡松了口氣，“你真是吓到我了。”

“怎麼沒回去？因為交通管制嗎？”

“今早剛出門、住處附近就出事了。後來想着也許今天待在公司還更安全些，索性就直接過來，先等到明天再說。”也許是因為在下班時間，這位年輕女士面上露出些類似“生活所迫”的悲歎表情，“您怎麼這個時間過來了？之前不是說最近幾天都不會到辦公室來嗎？”

“想起來有事要辦。後來發現封路回不去了。”

“需要幫忙嗎？”瑞貝卡跟着他一路走到辦公室門口。

聽到這裡，韋恩先生停在門邊想了想：“來的路上沒來得及吃飯，幫我找點東西吃？然後去記個加班。”他又想了想，“回來之後就别到樓下去了。再花時間找個新的秘書會很麻煩，請注意安全。”

韋恩先生自進了辦公室關門之後就再無動靜，瑞貝卡便一直待在外層的辦公區裡看新聞頻道的直播。

半小時前，警方封鎖了阿卡姆瘋人院與外界相連的所有通路，奈何島西側是哥譚全市的污水處理廠，現在也已經被警方排查完畢了。

又看了一會兒新聞，她接到朋友打來的電話，對方問她現在人在哪裡；

“我在公司，怎麼了？”

朋友告訴她、有個出事的地方離她的住處很近，還好她現在沒在家裡。

“唉，本來前一陣子也想着要換個地方住了，能離公司近一點、治安也更好——”話還沒說完，瑞貝卡聽見旁邊的窗戶玻璃狠狠地震了一下；她錯愕地擡頭，看見不遠處的夜色裡亮起一簇明亮的火光。

“……貝琪、貝琪？”許久沒聽見回應，朋友在電話裡緊張地喊她。

“哦，沒事……”女子喃喃開口。她一動不動地盯着窗外不遠處亮光的方向，“天啊……韋恩站爆炸了、我看見有一段軌道掉下來了——等一下、上面居然有輛車？怎麼回事？現在輕軌不是已經停運了嗎？”

在她面前的桌面上，空中的直播畫面也正切到這一幕：斷裂的軌道在墜落時扯斷了電線、嗞啦亂閃的火花在騰起的煙霧裡明明滅滅；瑞貝卡之前将電腦的聲音調得很小，此刻為了聽清現場的記者到底在鏡頭裡說些什麼，才終于把音量開高了些：

“——車廂裡好像有什麼掉下去了。”直播直升機上的記者正和駕駛員說話，“我們還能再靠近一些嗎？”

女子湊近了去看屏幕上的畫面，就聽見音響裡傳出的驚呼：“——那些霧氣！快點拉升！”

随着屏幕上的話音落下、旁邊成排的玻璃窗戶又是一聲沉悶的震響；

沉默的鏡頭忠實地記錄着這一切：順着輕軌軌道的向外延伸方向看去，街道上的窨井蓋被地下公共供水管道系統内驟升的蒸汽壓力沖開，整個街面上都籠罩上一層厚厚的霧氣——乳白色的，那些是水蒸氣。

鏡頭隻能遠遠地照見朦胧霧氣裡重疊晃動的黑影，易燃物品爆炸發生的橙色火光、看起來不止有一輛汽車的油箱遭了殃，再後來、附近很快就有紅藍色警燈閃爍起來。

今日夜晚，無數人正緊盯這一方小小的直播窗口；

浮動的濃霧、閃動的色光，警戒線和熒光背心的反光條，警員們露出的疲憊面孔和深沉眼神，今晚的主犯已經被抓獲歸案——他剛進入鏡頭時頭上罩着一個麻布袋似的奇怪面具，在被押往旁邊的警車時被人摘了下來，露出一張蒼白的臉：哥譚也許有不少人認識這張臉，克萊恩博士曾是哥譚大學心理學教授，但早在幾年前就已經被解雇了。

畫面上，克萊恩目不轉睛地看着不遠處的鏡頭；就在他距離進入警車隻剩下寥寥幾步路、就在鏡頭再一次向他臉上轉來的時候——

“我要舉報韋恩洗錢。”男人扭過頭來、掙紮着正對鏡頭，看到越來越多的相機閃光燈打到他臉上，他露出滿意的表情，大喊的音量完全足夠被鏡頭收入直播，“洗錢，聽的明白嗎？你們喜歡的韋恩男孩兒——小的那個，這麼漂亮的臉蛋，你們知道他背地裡都幹什麼髒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