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面上彩色的人物正騎着一輛自行車，旁邊寫着大大的“JOKER”——那是一張正鬼牌。這種牌裡鬼牌的牌面小醜頭戴王冠，和黑桃K牌非常相似。但國王可不會騎着單車出門。

這是小醜送給他的名片。

最後在醫院，醫生處理他的傷口，傷處縫了兩針。

謹遵醫囑，注意飲食種類和進食方式、盡量避免說話、定期消毒換藥，兩周後拆線。好在接下來的一周就是聖誕節假期，斯特凡諾這段時間都沒去公司，在家閉門謝客誰都不想見，連聖誕節都不想回去——理論上他現在想回韋恩莊園去也需要申請，韋恩莊園在市郊，電子腳環剛啟用的那天為了及時回到限定區域，他甚至沒來得及留下來吃晚飯。

不過哈維前幾天打電話來查崗的時候倒是難得暗示說，要是過節那天要回去吃飯，他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給斯特凡諾批兩個小時的時間。

斯特凡諾接這個電話的時候帕特裡克就坐在他旁邊，眼看着小韋恩先生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直接把電話挂了。嘴上的傷口還沒愈合、斯特凡諾這大半天的時間下來說的話沒超過十個詞：

其中一句是應付電話查崗，兩個詞：“在家。”

一句是接布魯斯打過來的電話，兩個詞：“沒興趣。”

還有一句是剛才問他，四個詞：“小醜是誰。”

斯特凡諾不認識小醜。

沒有人知道小醜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名、沒有人知道他的過去，他就像是憑空在哥譚生長出來的——投毒、謀殺、制造爆炸、策劃恐怖襲擊，作為精神病罪犯被關進阿卡姆瘋人院後越獄兩次。他和之前所有的那些罪犯都不一樣。他從這些犯罪行為中取樂。沒有人知道他做這些是為了什麼。

帕特裡克給他弄來了一份小醜的記錄，他正在看。“……别把他不當一回事。”金發男人低頭看他，“他是個瘋子。”

……斯特凡諾最近又有點不對勁了。

不得不承認的一點是，重新回到哥譚的小韋恩先生确實有所改變。起碼他終于有點學會要表達自己了：那次白天裡被氣急了的朋友打了、晚上就知道要去和人道歉了。他們後來說起為什麼斯特凡諾不回哥譚、也沒聯系過别人。

“我躺在醫院裡，發現我在害怕。我突然對這個城市感到恐懼——我之前從來沒有這麼想過。我意識到哥譚留給我的記憶隻有痛苦。”他現在說起這些事的時候顯得興緻缺缺、意興闌珊，帕特裡克有些難以想象斯特凡諾一個人深夜在醫院想這些事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畫面，“但後來我又發現，離開哥譚的日子……實在是太無聊了。我想念哥譚。”

太過脆弱的對手根本經不起幾次頭破血流，隻有生于哥譚、長于哥譚的那些人……那些瘋子，就算把他們砸碎了碾進泥裡，他們都能重新爬起來。“那種讓人心跳加速、熱血沸騰的刺激感隻有哥譚可以帶給我。這讓我感覺自己還活着。——彼得、别用這種眼神看我。我知道。我早就完蛋了。”

這具形容漂亮的軀殼裡裝着的靈魂數次和死亡擦肩而過；

也許他對正常的“快樂”早就沒概念了。

洛佩茲先生三年前就從韋恩企業離職了。斯特凡諾一個人把事情全背走之後案件對他幾乎沒有影響；他本來可以直接回加拿大去，姐姐早就希望他回到家族事業中去了，隻不過後來又發生了一些事……這些事他還沒來得及和斯特凡諾說。

那段時間有不少人離職。很正常，當你見識過小韋恩先生那種激進卻又确實能給你帶來巨大數字進賬的工作風格之後，你就會很難适應後來那種得過且過隻求平穩的環境。對比起來很明顯，到了現在，董事會又寄希望于他能改善韋恩企業糟糕的經營現狀、挽救一下岌岌可危的市場份額，就算斯特凡諾現在的形象不夠正面、他們在會上也裝聾作啞的全票通過了。

如果沒有這些雜事、沒有某些人還勉強用規則絆着他的腳步——

斯特凡諾開始看那些照片和視頻了。

小醜參與的犯罪現場充斥着死亡和暴力，視頻裡那種血和顔料攪拌成的色塊、那種令人不适的誇張笑臉統統糅合成一片明亮的白色光倒映在他的臉上。

看看斯特凡諾臉上那種表情；

這座城市誰不是把這些韋恩當珠寶似的捧在手裡？就算是心裡罵他、面上也要露出幾分笑臉來，就連媒體選照片都要挑張角度好看的；就他這種睚眦必報的脾氣，都不用等到今年過完、斯特凡諾現在就想把這個敢在自己臉上動刀子的東西炸上天放個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