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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凡諾·韋恩絕不會被恐懼擊敗。
逃避不能解除恐懼、哭泣和抱怨也不能,這個道理他在十年前就學會了。
但是現在?
這個又冷又濕的地方、眼前這個瘋子……那是什麼?天花闆上好像有什麼黑色的東西飛過去了。
那把椅子翻倒了,他躺在地上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試圖讓那些症狀減輕些;
……他記不清楚過去多久、直到旁邊那些嘈雜的喊叫和交火聲消失了,有人伸手扶着他的肩膀把人翻過來。
斯特凡諾視野發黑,花了很長時間才勉強辨認出眼前那些模糊的色塊;
他伸手摸了下哥哥的側臉。“别怕。”他說,“我沒死。”他說這些話的時候連眼神都沒有動一下,“……我藥吃超量了,四氯氟汀、吃了9片。我要受不了了。送我去醫院。”
“救護車馬上到外面了。”于是那片影子無聲地垂下頭來;他攥住斯特凡諾水迹未幹的手指:“……你很厲害。”
年輕人用一種十分平淡的語氣接話:“——我是最好的。”
“對。”男人颔首,“你是最好的。”他說,“——你是最好的、斯特凡,世界上沒人能做得比你更好。看着我。你要洗胃。聽見了嗎?”
斯特凡諾看他的眼神正慢慢變得有些恍惚,也不知道到底聽清沒有。
“你說的對,”他輕聲說,“這座城市需要你、人們需要蝙蝠俠。”
也許是因為精神上放松下來了,再往後簡直像是在說胡話:“——我要把阿卡姆的圍牆加高一倍,不、是三倍。我今年要往瘋人院分兩個億,沒人能從阿卡姆跑出來。”
短短幾句話的時間,外面已經由急救人員和後援警員進來了。蝙蝠俠将斯特凡諾的手輕輕放下、準備起身讓位給醫生和警察;
年輕人伸手抓住披風的一角。那些黑色的布料像是流淌一般從他的指縫間滑過:“别走,”他說話的尾音飄忽,“你别走。……别丢下我。别把我留下來。”
……斯特凡諾是真的不清醒才會說這些話。
但為什麼?為什麼僅僅隻是聽見這些句子,他都感覺指尖像是被火焰灼傷一樣、泛起難言的疼痛來。
他沒再往外走,單膝跪在地面上,低下頭:“不會的。我隻是去找些東西,等你睡前……在你睡着之前就一定會看見我,好嗎?你聽見了嗎?”說最後幾句話時他們靠得很近,布魯斯幾乎是貼着他的耳畔在說話。
他的手指輕輕撫過斯特凡諾潮濕的眼尾,擦去那些水痕:“你等等我。”
斯特凡諾的眼睛很漂亮,那其實是種很溫柔的顔色,像午後的太陽、像春天新生的枝杈、像秋季收獲後的田野,——像媽媽。
布魯斯的長相“是個标準的韋恩”,深得家族遺傳,黑色頭發、藍色眼睛,把族譜往上翻幾頁都能查到這些完全一緻的遺傳基因;……斯特凡諾是個和韋恩家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小孩,但他的樣貌卻意外的與瑪莎有些相似。那是橡木的顔色,一種能夠被稱為“溫柔”、“溫暖”的顔色。
……過去的時光太長,他幾乎有些記不清了。其實媽媽才是家裡一直擔任着強勢角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