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傳楊煜!”
内侍很快就帶來了一個低着頭的少年。少年年約十五六歲,皮膚黝黑,身形挺拔,進了朝堂,依禮而跪。
“楊煜,朕問你,範朔幼子範文烨可是你打的?”
皇帝的話一出口,朝堂上就有人變了臉色。尤其是範朔的臉色亦是大變。
“是。”
“你為何打人?”
“範文烨對先父多次不敬,說先父不配追封東中郎将,甚至出言污蔑。臣實在氣不過,才會出手。臣該死!”楊煜拜服在地。
楊煜此言一出,衆人已是信了大半,畢竟這樣的話,範文烨的父親範朔在朝堂上已經說過很多次。
範朔聞此,閉上了眼睛。
“可是太子讓你打的人?”
“不是,臣并不認識太子殿下,也沒和殿下有過任何接觸。”
“範佥使,你為何說太子縱人行兇,可有證據?”
範朔此時已知自己犯了錯,但是“縱人行兇”不是今日的主題!
“陛下,臣承認,這件事或許是臣有誤解,但是太子殿下推臣幼子落水,這是所有在場人都看到的事實。”
“’推人落水‘,好一個’推人落水‘!傳魏陽夏!”皇帝咬牙切齒,顯然是氣急了。
昨晚參與鬥毆的魏陽夏,很快被人帶了上來。
“昨晚,你是離太子和範文烨最近的人,朕問你,範文烨原本是在甲闆的最前方,為何會到靠近船艙的太子身邊?”
一直笃定自己兒子占着道德制高點的範朔,聽到皇帝此問,心沉谷底。
“回,回陛下。是範文烨自己沖過去,甚至中間還拐了好幾個彎,好多人都看到了!”
“你可看清當時的細節,當真是太子推了範文烨落水?”
“看範文烨的樣子,還有他落水之前的喊聲’太子殿下不要‘,是這樣的。但是……”魏陽夏哆哆嗦嗦地停了下來,接下來的摻雜了他個人的猜測。
“說!”
“從臣的角度看到的是,範文烨沖過去,先是被太子殿下扶住了,然後他對太子殿下說了幾句話,殿下突然就踉跄了一下,兩個人是一塊倒下去的,隻是太子殿下運氣好,抓住了欄杆。”
“陛下,冤枉啊,陛下!犬子絕對不會大逆不道謀害太子殿下,更不敢傷害殿下啊!陛下啊!”範朔伏地大呼冤枉。
謀害太子,當誅九族!
“你冤枉什麼?你兒子有沒有做什麼,當然隻有你兒子知道!傳範文烨!”
很快,範文烨就被人帶了上來。早上他父親出門之前,說要為自己出氣,現在他還不知道一場潑天大禍正在前面等着自己。
“範文烨,你撲到太子身邊,被太子扶住後,說了什麼?”
範文烨是被人從家裡直接帶出來的,現在又被帶到朝堂上,從未見過如此陣仗的少年,手腳幾乎已經不聽使喚了。
此刻聽到皇帝如此問話,隻當自己的事已經東窗事發,一下子癱在了地上。
昨晚範文烨說的話,本就是被人授意刻意針對太子的,是見不得人,自恃聰明的範文烨并沒有告知自己的父親。
“文烨,你是否冒犯了殿下,才讓殿下動了手,你快……”範朔此刻還抱有幻想,總覺得兒子說了什麼可能還有得救,如果真做了什麼才可怕!
“夠了!最後一個問題,範文烨,昨晚你可是踢了太子?”
範文烨一聽,傻了,這比用言語激怒太子更嚴重,他看向焦急如焚的父親,忽然明白自己家裡可能會大禍臨頭!
當下不管不顧地喊出來:“不是的,沒有,我沒有踢太子殿下。我隻是對太子殿下說,他的太子之位是用他母親和兄長的命換來的,這話也不是我要說的,是王浩叫我說的……”
範文烨最後已經是語無倫次,聽到他言論的範朔此刻已經是心如死灰。
而皇帝聽到他的話,更是氣的渾身發抖。
王浩是禦史中丞王明志的幼子。聽到自己的兒子被點名,王明志吓得也立刻跪在了地上。
“陛下聖明,範家小子這是在胡亂攀扯啊。”
明鏡之下,皇帝站起身來,緩緩地走了下來。
“你的兒子,罔顧事實,一口咬定是太子縱人行兇,打上了太子的門,要太子給個交代。”
“眼看争論不過太子,你們又設計害人,落實太子推人的事實。“
”若非太子昨晚走路一瘸一拐,小腿青紫,朕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竟然被人欺辱至此。”
“而你們,空口白牙就要朕治太子的罪!”
“你們是欺朕的兒子年幼失恃嗎?”
皇帝每說一句,眼圈就更紅一點,到了最後一句,皇帝已是哽咽出聲。同時,随着皇帝的最後一句,範朔被他踹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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