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自想着兄長的事，若凝手裡拿着毛巾，呆呆地發愣，史明曉被她看得莫名其妙。

“凝姐姐，我臉上有灰塵嗎？你怎麼一直看着我發呆？難不成突然發現我成了絕世大美女。”史明曉被她盯的頭皮有點發毛。

若凝被她的說法逗得一笑，突然心中一動。

史明曉簡單而純粹，或許對她這樣的人最有效的方式，就是直接了當，不用太過複雜。

若凝看着桌子上擺的梅花，若有所思。

***

這一日，晨起若凝對外稱了病，沒有去請安，因為自己吃了魚後身上起了疹子。

沒一會兒太醫就前來為若凝診治，此時她的臉已經浮腫了，眼睛都擠成了一條線。

前來看診的太醫細細把了脈，提醒若凝以後要禁魚蝦等水産食物，開了一副藥，說是兩三天就會消腫了，然後就告辭了。

吃完早膳沒多久，史明曉就來看若凝了，看到她腫的跟豬頭一樣的臉唬了一跳。

“怎麼腫的這麼嚴重？”史明曉有些手足無措。

若凝跟她說了一下情況，最後笑着說：“這兩日你就别往這跑了，這個樣子我可不好意思見你。”

等史明曉走後，她把嫣然和景屏都叫到身邊來，然後命人将門關了，在門外守着。

“我想明日出宮。”

景屏乍一聽，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少使，您……是不是發燒了？”

若凝看向景屏沒有說話。

景屏看嫣然和若凝一臉認真地望着自己，終于明白若凝是認真的。

她看着若凝浮腫的臉，徹底傻了。

若凝按照之前商量的話，向景屏解釋。

“我幼年時身體很不好，父母曾經為我請來了一位無相大師為我診治，這些年比以前強了很多。但是，來了翰京之後，尤其從入冬開始，我就覺得身子百般不是。”

“前一段時間，偶然得知，無相大師在安國寺，所以我想出宮去找他看看身體。”

景屏愣愣地說：“可是，少使，宮妃是不能随便出宮的，是需要陛下首肯的！”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若凝口中的出宮是偷偷出宮。

若凝微微一笑：“所以，我想請你幫忙給我打掩護。”

景屏：每一字都能聽懂，但是連到一起，自己怎麼就聽不明白了呢？

景屏掐了自己的臉一下，看着眼前的兩個人，覺得如在夢裡。

“啊？”

反應遲鈍的景屏，終于意識到若凝口中“出宮”的含義了。

向來安分守己的蘭少使，竟然要……偷偷出宮？世界是要毀滅了嗎？

若凝沒有等她問話，就再次向她解釋。

“你放心，我們已經打探好了。天亮之前，混在出去置辦食材的宮人中一起出宮，晚上宮門關閉之前趕回來。我現在疹子這麼嚴重，應該也不會有人來，不用擔心被拆穿。”

景屏試圖阻止：“可是，您的臉腫的這麼厲害……”

若凝笑了笑，摸了摸自己木然的臉，面皮緊緊的。

“我經常起疹子，所以在家裡的時候就配置好了消疹子的藥丸，随身帶着。待吃下去，不出一個時辰也就好了。”

若凝屬于很特殊的體質，動不動就起疹子，吃魚起疹子，吃蠶蛹起疹子，撲了某些花粉也起疹子，所以莫堯臣早就為自己配置好了藥丸，以防自己哪天又出了狀況。

若凝定定看着景屏，鄭重囑托道：“景屏，明日拜托你了。”

景屏此刻哪裡還不明白，若凝肯定計劃這件事很久了，這也是之前不計代價幫助自己的原因。

她騎虎難下，想到自己曾經對若凝的承諾，終是咬了咬牙，回道：“少使放心，我一定會處理好宮裡的事情！”

若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終于舒展了眉頭。

接下來，她和嫣然，就當着景屏的面，說了線路的事情。

蘭白毅他們年前就已經到了翰京，但是若凝隻字未提回家的事情。

這樣的安排隻是為了以防萬一。如果景屏如實向上頭說了自己的情況，自己也不至于因為回了家，緻使父親被猜忌。

現在，她還做不到對景屏完全信任。

三人幾次确認路線，多番考量，以确保萬無一失。

***

當晚若凝便服下了藥丸，翌日天不亮若凝便跟嫣然進了尚食局。

當若凝看着宮外稀稀拉拉卻衣着普通的幾個行人時，終于放下了懸着的心，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自己出來了，自己真的出來了。

快到晌午的時候，一輛毫不起眼的轎攆在安國寺側門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