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碗馄饨,魏長陵又領着清蕊和清淼在街上閑逛。
清淼似乎始終不能忘記剛剛的那個故事,于是沒走幾步又念叨起來。
“按道理講,那老太去世時七十多,又過去三年,老頭子怎麼說也是快八十的人了,還想着給自己找個新的,他是怎麼想的啊?”
清蕊:“許是不甘寂寞。”
清淼皺眉:“可按那老闆娘說的,他子女也理解老頭子孤單,開始時沒阻止。可老頭子的話卻似乎是找到了知音一般,若不是年紀太大,怕是要八擡大轎迎進門的。可他不看看自己一把年紀,那老婦也就認識他兩三個月,能圖他什麼?”
清蕊不屑道:“男人便是如此,隻要女人肯示弱,掉幾滴淚,誇贊幾句,便覺得女人愛他,需要他。這麼看,那個老先生也并非君子,不過是個沽名釣譽的糟老頭子,看不清是非,隻圖虛名,晚年落得如此,也是咎由自取。”
清淼歎了口氣:“跟了他一輩子的老太換了他一場眼淚,三年後,男人便能把女人抛諸腦後,果然言情話本裡的海誓山盟,情深似海都是騙人的。”
言及至此,兩個人都有些莫名傷感。
女子一生最想求的莫不是一個情字,可往往也是情之一字最為傷人。
就像剛剛那個老闆娘說的,老太太跟随那位老先生風風雨雨近六十載,生兒育女,操持家務,可到頭來不抵别人三言兩句谄媚之語,數載情意比不上人家兩三個月的時光,委實讓人唏噓。
可見世上薄情郎多,情深似海的男子反倒成了稀罕物。
想到這裡,他們不禁都将目光投向了身前的殿下。
殿下不就是這樣的麼?
守了衛小公爺這麼久,一顆真心就差挖出來給他看了,可那人愛得卻不是殿下。
幾次三番違逆殿下不說,甚至差點……
清蕊和清淼仿佛眼前還能見到那夜的劍光,月華似水,劍光冷寒,一下就插進了殿下的胸膛。
血怎麼都止不住,可那人臉上卻見不到半分驚惶。
兩個原本在身後叽叽喳喳的人突然的沉默,魏長陵不是沒有發覺。
她們跟着她長大,都不是多複雜的人,現在腦子裡想的什麼,魏長陵也不是猜不到。
她這一路上未發一言,不是對這件事無動于衷,而是在想一個問題。
她若有一天死去,衛景時會在她死後多久另娶?
一年?
兩年?
又或是一個月?
兩個月?
她從不曾覺得,衛景時會為了自己守身如玉,可……到底還是想知道他對自己有多少情意?
又或者,她真的很想知道。
如果他從未去過北疆,他們都按照各自既定的軌道長大。
她是公主,他是國公府千恩萬寵的小公爺,那他們會不會有個不一樣的結局。
畢竟從前他……對她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