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衛景時漏掉的一環。
他以為他鋪下一張大網,将端雲氏與魏澤鋒統統網住,任其掙紮撲騰,也不過是幫他看見更多隐于暗處的手,方便他全部收羅,必要時一擊即中。
他知道樹大根深的端雲氏必定還留有後手,卻沒想到不在世代經營的京都,卻在千裡之外的鄰國。
更沒想到,那個國居然是虎視眈眈的北夏。
那個有小禮而無大義的地方。
魏長陵仿佛勘破了衛景時的想法,出聲道:“這未必是端雲氏的後招。”
衛景時聞聲望向魏長陵。
魏長陵看着衛景時的眼睛,不知怎的,又回憶起了被魏澤鋒诓騙的那夜,身上衣帛撕裂,寒風一下子便鑽進了肌膚,時空交錯,此時此刻她又仿佛回到了那個砧闆魚肉的瞬間,一瞬間隻覺得汗毛豎立,腦中一片空白。
等耳邊響起了衛景時喚自己的聲音時,她才回過神來。
垂下眸子,并不解釋剛剛自己的異狀,隻續道:“端雲氏與她的這個兒子,母子親緣的羁絆并沒有我們想象的深,必要時,若舍棄魏……”
魏長陵壓下心中的不适,終是換了個稱呼。
“若舍棄大皇兄能換端雲氏榮耀得以保留,那端雲氏不會心軟。”
他們母子二人的關系,鮮少有人知道,加之平時母慈子孝的戲碼演的很足,故而魏長陵覺得衛景時未必會知道這點。
果然……
衛景時聽後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他确實不知這母子二人實際的關系,倒着着實實算漏了這一環。
不過倒也不急,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現在已經知道了他約莫去往北夏,剩下的事便可以大膽猜測了。
魏長陵也與他想到了一處。
“他這回去北夏,無非就是想銜制住你,若能将你按于掌心,京都的困局自然可解。”
“圍魏救趙。”衛景時認同。
“對。”魏長陵點了點頭。
兩個一路上幾乎從未言語交談過的人,此時此刻卻仿佛成了志同道合的盟友,面對某些看似共同的利益,倒是可以無話不說了起來。
“那你能想到他下一步會如何麼?”魏長陵問。
衛景時沉聲思索,若是易地而處,他會怎麼做?
就在他沉默的時候,一封來自北方的信被送到了衛景明的手上。
與此同時,衛景時開口。
“如果是我,便會請君入甕,什麼都抵不過切切實實把我捏在手上,更讓人放心。”
魏長陵不置可否,但她想起了路上那人近乎瘋狂的神色,搖了搖頭,嘴角譏諷帶起一笑。
“或許不止是你。”
衛景時沉默。
也就是這個當口,帳外傳來聲音,是請衛景時去帥帳有事要議。
*
衛景時離開後,魏長陵才能慢慢緩上一口氣,雖然身上不疼了,可剛剛強撐着做尋常模樣,那耗費的精神卻讓她疲憊不已。
這時古離可在外面撒夠了氣回來了。
看見魏長陵扶着桌案強撐着要起身的樣子,咬了咬牙,還是不忍心,上去攙扶。
“我瞧着衛景時剛剛來過了,他來做甚?”
其實古離詢問是假,實則是在說他怎麼還有臉見你。
魏長陵哪裡不懂,隻淡淡笑了一下并未點破。
“朝堂裡生了變數,如今看來魏澤鋒該是逃往了北夏。”
“北夏?”
繞是古離聽了,都忍不住皺眉。
“他堂堂一國皇子,就算想尋求外援,又怎會去北夏?”
是啊,這個結論不論是誰聽來都覺荒唐。
但越是荒唐,就越讓人意想不到,越意想不到,他魏澤鋒翻身的機會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