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樣說,趙賀也開了口,“對,打招呼而已。”
徐曜瞥他,“是嗎?”
趙賀說,“千真萬确。”
徐曜眼皮耷拉,冷冷睥睨,“可我怎麼感覺你在找她麻煩?”
話音剛落,徐曜感覺旁邊有人拽他的袖子。
力度不大,一下又一下地扯着,似是在提醒。
他不得不側頭垂眸。
南依壓低聲音,“我們走吧。”
她一臉緊張,“這裡人太多了。”
身側的拳頭攥緊,又松開。
本來也不可能當着她面對人揮拳頭。
徐曜堪堪忍下那股氣。
片刻後,他再次開口,“行,就當你是打招呼。”
“但我告訴你,再有下次。”他神色冷清地看過去,沉着聲音警告,“你對她得放尊重點。”
趙賀咬牙,鴉雀無聲。
他不說話,徐曜便盯着不放。
兩人就在衆目睽睽之下,無聲對峙。
南依急得恨不得原地打轉。
為了避免再生出事端,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頭腦一熱,伸手拽上徐曜的袖子便走。
偏偏備戰狀态中的男生很倔。
她拽一下,他走一步。
南依心裡一橫,開始大力地拖他。
遠遠看着,一米八六的大男生就這樣被一個“小團子”拖着走。
路過趙賀身邊時,徐曜還不死心,蓦地說了句,“下回見,趙賀。”
趙賀循聲看過去。
就見徐曜一隻手背在身後,朝他豎了個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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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依一路連拖帶拽。
終于離開了食堂,她微微松了口氣。
一轉眼,便看到徐曜欠欠地勾着唇角,正朝她笑。
南依有些莫名,“你,笑什麼?”
徐曜用下巴指了指她的動作,“力氣還挺大。”
南依這才發現,原來自己還拽着他的胳膊。
大概是太過用力,袖子上已經被抓出一道道褶子。
她臉一熱,連忙松開,“對不起,我太着急了。”
徐曜撣了撣褶皺,語氣随意,“沒事兒。”
兩個人并排行走,距離不遠不近。
冬天的校園裡總是帶了點蕭條,溫度寒冷。
擡手看了眼腕表,見時間還早,徐曜開口道,“走吧。”
南依側過頭,問,“去哪?”
徐曜說,“帶你吃點東西。”
“啊?”
吃飯?不要了吧……單獨吃飯被看到會很怪吧?
南依拒絕道:“我吃過了的。”
徐曜留意過,她餐盤裡還剩了很多,明顯沒吃幾口。
他垂眸看她,試圖勸說,“你幫了我,我總不能虧待你,讓你餓肚子。”
南依仰起頭,繼續拒絕,“我不餓了。”
徐曜腳步一頓,勸不動。
他隻得故意沉了沉嗓音,“要我扛着你去?”
南依連忙道,“别。”
她去還不行嗎。
南依不由自主往旁邊挪了兩步,小聲道,“我自己可以走。”
不禁吓也容易當真,還真是單純。
徐曜勾了下唇。
兩人來了校門口一家賣咖喱飯的餐廳。
餐廳裡人不少,大多是一中的學生。
南依默默看了一圈,沒看到熟悉的面龐,這才略微放下心來。
一份炸豬排咖喱飯擺到面前,香味撲鼻。
南依拿起勺子,嘗了一口,頓時眼前一亮。
好吃!
平時都是林爾雅做飯,她很少吃路邊餐館。初次嘗試咖喱飯,原來這麼好吃。
簡直是……人間美味。
徐曜坐在她對面,将她的反應盡收眼底,他無聲笑了下,随後繼續漫不經心地刷手機。
吃了一會,南依微微擡眼。
第一次吃飯還有人作陪。
她有點不好意思,便主動找了個話題,“你不吃嗎?”
徐曜目不斜視地看着屏幕,“我吃過了。”
還真是專程陪她吃的。
她更不好意思了。
她吞下一口飯,“謝謝啊。”
徐曜看向她,“謝什麼?”
南依說,“幫我解圍,又帶我吃飯。”
徐曜道,“沒事,他為難你,也是因為我。”
說到這裡,徐曜把手機一收,問她,“他找你說什麼了?”
南依想了想,“也就是一些吓唬人的話。”
徐曜又問,“吓壞了?”
原本是挺害怕的。
但後來看他倆劍拔弩張,那點害怕全都變成了緊張。
“我沒關系的,可是你……”
南依知道自己不該對他的事摻和太多,但還是開口道,“你不能再去找他打架了。”
她怕自己的話沒什麼力度,又補充,“别跟那種壞學生糾纏。”
徐曜聞言,慢悠悠揚了下眉梢,“壞學生?”
“是的,”南依評價趙賀,“惹是生非,打架鬥毆,欺軟怕硬的壞學生。”
說着說着,她感覺哪裡不對。
果不其然,徐曜接話,“聽起來,我好像也不算個好人?”
“……”
她不是故意掃射的。
南依解釋,“你跟他不一樣。”
徐曜問,“哪裡不一樣?”
打架,好像都會打架。
學習,又好像都不學習。
但這隻是表面的。
實際上,徐曜是很好的。
南依想着想着,低下了頭,她覺得自己該為從前的誤解,跟他道個歉。
于是開口道,“其實我以前一直覺得你很壞,很怕你。對你帶了有色眼鏡,對不起啊。”
“沒關系。”
徐曜早就知道了。
他也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和一個小女生計較。
隻不過,不計較不代表無所謂。
他問,“那現在呢?”
南依說,“現在不了,已經改觀了。”
徐曜往椅子上一靠,懶散地扯着嘴角,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狀,“具體說說。”
南依想了想,認真回應,“你很好,人緣好,性格也好,大方細心,還樂于助人。”
徐曜鼻子裡“嗤”了聲。
他第一次聽人是這麼形容他的,連誇人都這麼一闆一眼,還真是有意思。
南依見他笑,一雙眼圓圓睜着,“我是認真的。”
陽光透進來,将少女黑亮的眸子照成琥珀色。
徐曜靜靜地看着她,忽然就萌生了想要逗她的心思。
他故意說,“可是我不聽課,不寫作業,會打架,會逃課,确實是個壞學生。”
她誇獎的話是從感性的方面出發。
而徐曜所說的,是客觀存在的現實。
在她過去所接受的教育中,逃課不學習,就是不對的。
南依蹙了蹙眉,一時間不知怎麼回應。
四目相對時,徐曜探了探身子,蓦地湊近幾分。
眼裡藏着細密笑意,語氣卻又拽又痞,他問她,“所以,要跟我這個壞學生一起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