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危抿嘴一笑,伸手挺出一隻“士”:“殘局而已,哪裡輸了。”
圍觀群衆沉默數秒,突然齊齊爆發出驚呼:“哎呀,這棋真沒輸。”“好像可以反将。”
顧大爺也已經反應過來,大喊道:“你走啊,你走啊,我看你還能走什麼棋。老子讓讓你的,你還當真了,非逼得我出絕招。”
“輸你大爺,我走一步,算十步。”
“将死你!你動啊,我看你還怎麼動!”
“認輸吧你,我顧明德就是可以赢你,你這個手下敗将!”
顧大爺赢了,赢得神氣活現,接受了衆人神機妙算的吹捧之後,這才有空看那個“仗義執言”的黃毛丫頭。
“哎,還是咱們小丫頭敢說實話,你們這幫也好算男人,全是牆頭草,随風倒……咦,小丫頭很眼熟啊,你是哪家的?怎麼沒去上學?”
林思危蹲在棋盤旁:“林家新來的。”
“哦對了,瞧我這記性,你就是小林生在……”他突然打住。對于幫過他忙的林思危,他還是嘴下留情的,“你是小林家大丫頭,會下棋?”
“會一點,我娘教的。”
其實根本不是蘇紅梅教的。蘇紅梅雖然是大明村村花,卻沒受過什麼教育,更别提下棋這麼雅緻的活兒。
林思危的棋藝受過大師指點。
曾經她想拿下某個合作項目,卻連對方董事長的面都見不到。多方打聽,被她找到一個突破口,那董事長的爹就和顧明德一樣,喜歡在公園裡下棋。
林思危拜師學藝,然後去了公園。
後來,公園裡就流傳着一位美女棋手大殺四方的傳說;再後來,董事長的爹就成了林思危的好朋友;再再後來,林思危就拿到了項目。
林思危聰明,一學就會,一學就通。林思危也會做人,并沒有因為拿到了項目就把人丢開,反而又去學了圍棋,成為了董事長爹真正的棋友。
所以林思危對付愛下棋的老頭有心得。而且街心公園這些老頭的水平也有限,林思危的棋藝足夠了。
但顧明德哪知道這麼多,他隻知道這丫頭是農村來找親爹的,是個土包子。
土包子竟然會下棋,水平還很不錯,那就是娘教得好。
連帶着,顧明德對蘇紅梅也佩服起來。
“你娘教一點點你就這麼厲害,要是教了你全部,你不得打遍天下無敵手了?哈哈哈哈。”顧明德大笑起來。
對面老頭不耐煩:“不就赢了一局嗎,這麼多廢話。來再一盤,咱們三局兩勝!”
渾然忘了剛剛他說過顧明德想三局兩勝是賴皮。
其實顧明德水平和對方略有差距,正常很難赢。但現在他有了林思危,腰杆硬了,别說三局兩勝,随便幾局幾勝都不怕。
而且他超會演,一到呈現敗相,他就假模假式:“丫頭,爺爺再考考你,這裡要怎麼走?”
一次兩次的,對面老頭暴跳如雷,說顧明德二打一。
顧明德卻不屑:“那是讓你知道我們魚骨巷的厲害。”
得,公園裡的老頭棋局,愣是下出了主客場。
最後三局兩勝變成了五局三勝,又變成了七局四勝,最後顧明德大獲全勝。
顧明德别提多高興了,一直到他老伴章秀琴找來,将他臭罵一通,說他到點還不回家剝毛豆,顧明德這才意猶未盡地結束了戰鬥。
“丫頭,去爺爺家吃飯?”顧明德向林思危發出邀請。
雖然他沉浸于棋局,但也看出來林思危無所事事,巷子裡的小孩各家讨飯吃也是常事,顧明德就是順口一提。
沒想到林思危立刻答應:“好啊。”
顧明德樂了:“你都不跟我客氣一下啊?”
林思危倒也坦然,笑道:“我們鄉下孩子都不會客氣,有啥說啥,爺爺奶奶别見怪。”
章秀琴這才發現棋局今天多了個小姑娘:“林家大丫頭?你怎麼在這兒?”
“我忘帶鑰匙,回不去。”林思危不說自己是被趕出來的,現在還不是激化矛盾的時候。
章秀琴啧啧:“鄉下孩子就是笨,還會把自己關門外的諾。”
嘴上嫌棄,章秀琴還是拉住了林思危的手:“靠邊走。城裡不比鄉下田梗沒規矩,城裡人多,自行車多,萬一哪個刹車不靈,走中間會撞的。”
看得出章秀琴很唠叨。但林思危卻覺得她的手暖暖的。
上輩子她媽媽就是這麼唠叨,可自己穿越到這個世界,想再聽聽唠叨卻是不能了。
顧家住在魚骨巷62号,離林家不遠,屋子卻比林家氣派不少。青磚高牆,還有個雕梁畫棟的二樓。
二樓臨街的窗戶開着,窗口放着一盆太陽花,迎着陽光,五顔六色地綻放着。
“太陽花開得真好。”林思危羨慕地誇贊。
章秀琴道:“你也覺得好看?那我家小洽一定也喜歡。”
“小洽?”
“我孫子,在部隊當兵呢,馬上要回來探親,我給他房間透透氣,再放盆花給他……”章秀琴的聲音突然壓低了,“……招招運。”
林思危以為是桃花運,樂道:“可這也不是桃花啊。”
“你這個丫頭,小小年紀懂得還挺多。我家小洽才二十歲,還不急這個。”
“那是招什麼運?”
章秀琴的神情變得有些複雜:“總之是保佑小洽長命百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