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吃相。”劉玉秀小聲嘟囔,語氣全是嫌棄。
林家樂則伸手将自己的油條撸過來,生怕被林思危沾上什麼晦氣。
通過他們一家四口的對話,林思危已經能分得清雙胞胎,姐姐臉圓些,妹妹眼睛下有顆痣。
姐妹二人都像父親,皮膚白皙,算得上漂亮女生。
林家歡倒是沒撸油條,她沉着臉對林思危道:“不要進我房間,不要碰我書桌,不要和我說話。”
林思危笑笑,立即執行,并不和她說話。
最尴尬的是林正清,他想了一夜,黑眼圈都想出來了,也沒想好怎麼安置這個孝順女兒。
眼下調和也不是,趕人也不是。他隻有一個想法,一切都等今天局裡談話結束再說。
“等會兒我們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你一個人在家不方便,四條弄那邊有個街心公園,你可以去散散心,順便等我們回家。”
嚯,看來昨晚劉玉秀和林正清掰過手腕了,劉玉秀讓她住三天,而林正清得答應不讓她單獨在家。
呵呵,怕她下毒還是怕她偷東西?
真會防人。
林思危眨眨眼睛,眼神中滿是無辜:“我午飯在哪裡吃呢?”
這是個問題,林正清求助地望向劉玉秀。
劉玉秀根本沒想過林思危午飯怎麼吃。
難道不是餓死最好嗎?
但心裡這麼想,倒也不便說出口,劉玉秀扁扁嘴:“街上都是石灰店嗎?”
林正清立刻像得了什麼聖旨,從口袋裡翻出一毛錢:“拿着,中午吃頓好的。”
一毛錢,吃頓好的。林思危差點氣笑了。
雖然她是後世來的,但好歹也是經曆過百裡尋親的,知道這年頭的物價,一毛錢連包子都隻能買菜餡的。
也就是說,親爹讓自己中午吃個菜包子的意思。
林思危真是懶得跟他計較,接過錢:“謝謝爸。”
話音還未落,劉玉秀的筷子“啪”一聲拍在桌面上。
“你竟然背着我藏私房錢!”
林正清都吓呆了:“沒有……我怎麼敢啊。這是你給我買煙的錢,我還沒花完。”
劉玉秀臉色鐵青:“哦?說明我給太多了,下周煙錢取消。”
林正清不敢為自己申辯,哀怨地看一眼林思危,那眼神會說話:又是你惹事,你怎麼老給我惹事。
林思危表面誠惶誠恐,内心卻樂開了花。這種渣爹後媽互虐的戲分,越多越好啊,她愛看。
吃完早飯,家裡人陸陸續續出門,林正清要去教育局談話,出門最晚。
林思危跟着他出了門,又看着他将院門鎖上。
“太陽太毒就找個亭子坐坐,不要跑遠,我大概下午五點到家。”
“知道了,爸。”
林正清想了想,又道:“你天天這樣閑晃也不是個事,我會幫你找個地方安頓,晚上回來再說吧。”
“知道了,爸。”
林正清說罷,騎上二八杠自行車走了。林思危知道他滿腦子都是今天局裡談話,想來也顧不上她。等談完話,塵埃落定了,他自然會出手解決林思危這事。
所以林思危也不急,轉身向街心公園晃去。
…
大清早的街心公園,實屬老頭樂園,有的遛鳥,有的打太極拳,有的下象棋。
棋攤上不知哪個出了臭招,周圍頓時一片起哄。
林思危已經晃了一圈,掂量了現狀。白天這片的居民都上班去了,這年頭的廠子也不招外面人擰螺絲,就連飯店端盤子的都是正式工,她唯一能迅速打入内部的,隻有這些閑人。
她擠進起哄圈,看見棋盤前有個老頭臉紅脖子粗的,面熟,正是昨天摔進院門的幾個人之一。
老頭正強辯:“我剛剛沒想好,大意了,憑什麼不能重走!”
對面老頭生氣:“老顧你這就不講道理了,落子無悔你懂不懂?”
顧大爺當然懂,但他就是想赢。
“那就再來一盤,咱們三局兩勝!我還不信赢不了你。”
對方不屑:“等我勝了兩盤,你就會說五局三勝,整個魚骨巷都知道你最賴皮!”
“你放屁!”顧大爺跳起來。
“你才放屁!”對方也不示弱。
眼見着兩老頭就要當場決鬥,一個好聽清脆的聲音傳來:“為什麼要重來呀,這盤還沒結束呢。”
對面老頭一看,是個黃毛丫頭,輕蔑道:“小丫頭懂什麼,他這局就是輸了,已經被我将死了。”
黃毛丫頭當然就是林思危。
她眨眨眼睛:“沒有呀,顧大爺是下了一招妙手,你們都沒看出來。”
對面老頭直接給逗笑了:“什麼妙手,他就會下臭手。”
圍觀群衆也道:“小姑娘你又不會下棋,明明老顧已經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