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素瑤沒想到賀淩霜這麼神通廣大,面對紫禁城各關卡的侍衛,賀淩霜掏出一枚金令牌,那些侍衛對此似乎見怪不怪,有的還恭敬朝她點個頭。
衛素瑤再次刷新認知:“姑姑,你好厲害。”
賀淩霜吹去金令牌上的浮塵,淡道:“他們倒還記得我。”
衛素瑤偷瞄金牌,心中豔羨,要是她也能搞一塊就好了,任他小冬瓜小黃瓜小絲瓜,都阻攔不住她出宮的腳步。
“姑姑,你哪來的令牌?”
賀淩霜道:“是太皇太後給我的,我編了幾套草原風曲子,她老人家很喜歡,因此處處護着我,還給我金牌,免我受人欺負。”
衛素瑤心道,原來是太皇太後給她撐腰,難怪她說話耿直無情,但仍然在宮裡活得好好的。
“姑姑靠技術吃飯,我也想像姑姑一樣,有技術在手,就不用靠臉吃飯了。”
畢竟臉不是她的,用之有愧。
賀淩霜聽了微微一笑,“那你要認真學一樣本事,不能什麼都半瓶醋。”
兩人有令牌在手,暢通無阻,賀淩霜去上驷院要了一匹馬,扶鞍翻身躍馬,身姿提拔,伸出手來,俯視衛素瑤,“上來。”
這匹馬栓在宮中以備主子們出行需要,因此十分高大威猛,馬毛油亮,馬身比衛素瑤還高,衛素瑤望着,不知如何上去。
“姑姑,你也不挑匹小點的馬...”
賀淩霜笑道:“騎過好馬方知馳騁之樂,知馳騁之樂方能學好騎馬,素瑤,按住馬屁股,腳踩蹬,翻上來!”
衛素瑤總覺得自己需要個安全帽,隻是賀姑姑催得緊,況且對方弱質女流尚且不把高頭大馬放在眼裡,自己也不能太落下風。
她于是依言摸上馬屁股,那馬卻往旁邊踱去,似乎并不歡迎她的親昵,衛素瑤幾步上前,對馬喊道:“别跑!”她急按住馬屁股,一腳踏上腳蹬,整個人翻過去,扒拉住賀淩霜的後腰,方才沒摔下去。
賀淩霜唇角一勾,“好樣的!”
馬鞭一揚,兩人一馬沖出宮門。
衛素瑤扶穩後,回望順貞門,巍峨殿宇逐漸露出全貌,逐漸變小,遠去。
到了郊外馬場,賀淩霜叫阿敦侍衛領着進行馬界選美,她亮出令牌,阿敦侍衛不敢不從,且服務到位,直接帶她們去看最好的一批馬。
賀淩霜給自己挑了一匹,又給衛素瑤挑了一匹小黑馬,“素瑤,這匹小馬可真不錯。”
那阿敦侍衛當即面露難色:“這匹恐怕不行。”
“如何不行?”
那侍衛指着面前道:“鄭主事吩咐的,這邊四匹馬連同這匹小馬,等閑人不能騎,必須經納蘭侍衛點頭。”
賀淩霜嗤笑一聲,“騎個馬還分高低貴賤,可真有意思,我徒弟來學騎馬,她個子小,須得從小馬開始。”
那侍衛看了眼衛素瑤,又偷看賀淩霜腰間令牌,表示理解,“隻是...”
賀淩霜不容拒絕道:“騎一騎又不打緊,這匹小馬我今兒要定了,納蘭性德若怪罪你,你就跟他說是賀淩霜要了去。”
此話一出,那侍衛便不吭聲了,上前解缰繩遞到賀淩霜手中,賀淩霜牽了小馬,又把缰繩給了衛素瑤,“牽着它走走,先混個眼熟。”
兩人于是牽着缰繩往草場中去,賀淩霜從騎馬注意事項說起,衛素瑤一如既往聽得認真,從理論進展到實踐,衛素瑤意外地十分順利。騎上小馬上,加緊馬身,穩穩當當。來回兜了兩個圈子後,她藝高人膽大了,開始不老實地偷拍馬屁股,要小馬跑得快些。
賀淩霜瞧見,放任徒弟搞小動作,畢竟騎馬這玩意兒,就得大膽心細,再說她有大馬在胯,追上衛素瑤易如反掌。
衛素瑤便這樣越騎越遠,周邊草葉逐漸高大茂密,馬身淹沒草叢中。
“素瑤,别再往前了!”
前頭的草中傳來歡快聲音,“姑姑,是小馬要喝水!”
她也許是下馬了,賀淩霜忽然看不見衛素瑤的身影,隻能對空喊:“喝了水就往回走!”
“哎!”
然而賀淩霜往前騎了一會兒,卻遲遲沒等到衛素瑤回來的身影。
另一頭,衛素瑤被馬兒牽着來到小河邊,小河細長,正勾勒出馬場邊界輪廓,喝水清澈見底,能看見水底卵石。
小馬彎下腦袋,嘴巴貼在河面上啜飲清水。
太陽烈烈照下來,河面金光閃閃,仿佛一條鑲滿珠寶的綢帶,璀璨刺目。
衛素瑤眯着眼睛,彎腰在水裡洗了個手,擡頭見天氣晴朗,遠山青蔥,她心情格外暢快,隻覺此刻真是自由自在。
身邊小馬,黝黑膚色,健美身材,黑炯炯水汪汪的兩隻卡姿蘭大眼,睫毛濃密如刷子,垂頭喝水,模樣溫馴,她忍不住摸一摸小馬兩個耳朵中間的一撮空氣劉海,誇道:“你長得可真俊呢!”
但不知是碰到了小馬的敏感處還是怎麼,它的腦袋忽然咻咻甩動,水珠四濺,打得衛素瑤衣袍濕了一片,衛素瑤抖了抖衣服,小馬便摩擦四蹄,趁缰繩松弛之時,往河中躍去。
糟了!
小馬若躍河,可就追不回來了!
衛素瑤急忙抓住缰繩,被小馬帶出去,跌進河裡。
河面看着清淺,腳踩下去,卻是意想不到地深,水面一下沒至她脖子,衛素瑤不由發慌,急扯缰繩道:“小馬快回來!快回來!”
馬頭執拗一甩,衛素瑤感到人在水中,失去重力,天旋地轉。
嘴裡嗆入幾口水,鼻中辣辣地疼,渾身像是被柔軟的手重重壓住,不受控制地浮沉,她再也顧不上缰繩,松開了,在水中撲騰亂蹬,可是身體越發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