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個男人欺負一個弱女子,便是你們魔族的作風?”小少年輕蔑地勾起嘴角。
吳大老鼠似的眼睛瞄見少年孤身一人,年齡又小,底氣足起來,“我們魔族怎麼辦事,關你屁事?”
“今天我管定了。”少年含笑地看向應尋身邊的魔族,“把她放了。”
“不可能!”吳大讓幾個手下把這個乳臭未幹的仙族拿下,卻見幾個穿着同樣藍白色衣服的人走進客棧,尤其是打頭陣的青年身上散發的靈氣讓他渾身發毛。
他瞬間慫了,要知道魔族在凡界被仙族殺死,隻能自認倒黴,壓根沒人追究,連魔尊都不管。吳大做到魔殿膳房副總管的位置費了不少心思,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
他心不甘情不願地說:“算了算了,松開她吧。這小賤人有點本事,能引來仙族幫忙。”
應尋身上的桎梏消失,她卻像是被人施了定身術,動彈不得,目光死死盯在少年身後那抹修長挺拔的身影上,咬緊了牙關。
這道熟悉的身影,化成灰她都能一眼認出來!
段輕羽。
竟然真的會遇到他!
應尋咬着他的名字,手指顫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翻湧的恨意。
沒見到他之前,她可以告訴自己大不了重新來過。
但看到他的那一刻,她腦子裡隻瘋狂叫嚣着一件事情,殺了他!扒了他的皮,剮了他的眼,挖出他的心肺,才能解心頭之恨。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肆意遊走,眼尾、鼻梁、嘴唇,最後落到他幹淨白皙的脖頸上,仿佛能透過那層輕薄的皮膚看到裡面噴張的血液。
她不自覺舔了舔牙齒。
段輕羽似乎完全沒注意到這邊的狀況,态度溫和地找到桌子下面的店小二,訂了幾間房,将鑰匙分配給其他人,又面色平靜地向少年走來,并未注意到應尋。
少年已經帶着應尋遠離吳大,貼心地介紹,“那邊是我的師尊和師兄姐,我們都不會傷害你的。對了,我叫郁展甯,你叫什麼名字?”
應尋收回視線,咬牙切齒地說:“張花。”
這個名字是她進了膳房後掌事廚娘給改的,她本來極讨厭,因為冠了掌事廚娘的姓氏,不過現在用來糊弄仙族倒是好使。
“真好聽的名字。”郁展甯天真地稱贊,“取名為花是因為你額頭梅花烙印嗎?”
“是。”應尋皮笑肉不笑地說。
“很漂亮。”郁展甯又關心問道,“你今晚住在哪裡?需要我們為你重新安排嗎?”
應尋打量着這個莫名其妙很熱情的仙族,順着他的話攤開手,“我隻有大通鋪可以睡,如果你肯幫我當然再好不過。”
“我們當然可以……”郁展甯說。
“不可以。”段輕羽走近二人,“我們沒有多餘的錢為這位姑娘支付住宿費。”
“我們帶的錢應該有富餘啊。”
“那是應急用的錢,你若執意要用,應該先問問其他人的意願。”段輕羽說。
他身後跟過來的幾個同門了解前因後果後,面上盡是不同意。
郁展甯蒼白無力地說:“可您不是一直教育我們仙魔平等嗎?她一個女孩子跟那些人睡大通鋪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呢,若是凡人您也坐視不理嗎?”
段輕羽并未回答他的問題,隻是建議道:“如果你想幫她,可以與她調換,你去睡通鋪。”
“那怎麼行,我和郁師弟住一間,我不同意。”後頭的俊秀少年立馬出聲反對,小聲嘟囔,“讓我跟魔族睡一屋還不如直接殺了我。”
連遭反對,郁展甯苦惱地揪了揪額前的頭發:“這樣吧,我用自己的錢給應尋姑娘重新開個房間。”
幾個仙族神色各異,應尋轉了轉眼珠,從善如流地答應:“謝謝郁公子。”
她背好包袱,拿上郁展甯為她訂好的房間鑰匙,在吳大一行人憤恨的眼神中上了樓。
巧合的是這個房間恰好在段輕羽隔壁。
她微微側頭,第一次和段輕羽對上視線。
這人五官冷峻,睫毛卻分外長,垂下眼睑的時候,能夠遮住半邊瞳孔,有種悲天憫人的氣質,像壁畫中遠古的神祇。
實際上都是騙人的,他的慈悲從來不會對着魔族。
不然也不會選擇在魔族即将達成夙願的前一晚殺死自己。
應尋忍不住挑眉:“仙魔平等?仙君如何說得出口的?你其實厭惡極了魔族,絲毫不肯幫我。現在我住在你隔壁,恐怕讓你十分難受吧?”
段輕羽微微皺眉,“天色已晚,早些休息吧。”
她的話反駁起來不難,但段輕羽一個字也不願意說,顯然是默認了,應尋狠狠摔上門,牆上的灰被她震掉了一地。
——
月挂中天,萬物沉寂,隻有應尋房間的門傳來輕微的吱呀聲,若不細聽,會讓人誤以為是幻覺。
一個肥胖的黑影小心翼翼走進來,朝床上的鼓包走去,臉上帶着淫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