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0月4日星期四
巨大的撞擊聲傳來,讓乾從睡夢中驚醒。他帶着幾分茫然揉了揉眼睛,發生了什麼?
“乾!”乾的母親趕到了他的身邊,抓住了他的胳膊,“快來親愛的,快起來。”她匆忙地說道,“外面……”
又是一聲巨響,比剛剛的聲音還要大上幾分。聽到這聲音乾瑟縮了一下。
乾顫抖着站了起來,“媽媽,出什麼事情了?”
他母親咬住了嘴唇,“我也不清楚,有什麼問題我們過一會再問吧,我們現在要趕快離開這裡。”
她的語氣中帶着不容反駁的堅定。乾任由自己的母親把他從房間中拉了出去。整個房間的牆體都在震動,兩個人一起來到客廳,剛巧看到什麼東西砸破了牆沖入了房間。被打碎的玻璃飛濺出去,撒在客廳的地面上。乾驚慌地看着面前的一切無法動彈。
媽媽迅速地做出了反應,她一把拉住了乾,将他摟在懷裡,背身以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飛來的瓦礫。一個黑色的發着不祥光芒的怪物,縱馬狂暴地略過了客廳,将房屋撕成了碎片。随着母親的驚叫聲,乾看到那怪物從背後将她捅穿。
“媽媽?”他結結巴巴地問道。
母親隻對他露出了一個微弱地微笑。那怪物的身形散去,血泊在母親的身下蔓延開來。“我愛你。”她輕聲說,緊緊地摟住了乾。她伸手托住乾的臉頰,“我真的很愛你,乾。”她的聲音哽咽了起來,“不要忘記,你是我的所有,還有……”母親顫抖着,咳嗽了起來,“對不起。”
血源源不斷地從她的身後流出,接着母親的手就緩緩松開,她失去意識倒在了地上。
“媽媽?媽媽!”乾跪在母親的身邊叫道,母親的血浸染了他的衣服,沾滿了他的雙手。不過這時候他也不會注意到這些,“媽媽,醒醒!”
但是母親沒有回答,乾咬住了自己的嘴唇,難道、難道媽媽她死了?淚水順着他的臉頰淌下,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明明幾分鐘前她還好好的,而現在,他再也沒有媽媽了。
“我做了什麼?”
乾淚眼朦胧地看向門的方向,在瓦礫中站着一個十多歲的人,昏暗的燈光下,乾隻能依稀看到他深棕色的頭發。
“沒時間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現在不是懊悔的時候。”
“你他媽!沒看到我剛剛幹了什麼嗎?”
“你殺了她。”乾低聲說,無法抑制地顫抖着,“你殺了我的媽媽!你是個怪物,我恨你!”
為什麼,為什麼要奪走他的母親呢?
乾看向自己的母親,還有她身邊蔓延開來的血液。
到處都是血。血迹染在了真次郎前輩的大衣上,盡管大衣是深褐色的,但是浸染在上面的血迹因那非比尋常的量顯得無比明顯。
“為什麼?”乾驚慌地看着真次郎前輩。怎麼會這樣?為什麼真次郎前輩會保護自己。
“嘿,”真次郎前輩努力想要微笑,但是卻因為疼痛扭曲了臉龐。“怎麼一臉不開心啊,這不是你一直期待着的結果嗎?”
“可是我!”乾咬住自己的嘴唇,“我不是……”
乾也不明白。一開始他痛恨着真次郎前輩,甚至想要殺了他,然而通過他的一舉一動,乾也意識到他是個好人。
乾一直認為,自己是為了為母親報仇才活下來的。除去自己沒有人知道母親死亡的真相。他有為了母親複仇的義務。特别是,母親是為了救他才死掉的。
“沒錯,别這麼焦急,讓憤怒成為你的力量吧。你還是個孩子,你的人生還有好長的路要走呢。别浪費了它啊,為了自己活下去。”
回憶中的聲音有些模糊。
他現在處于植物人狀态,醒過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這都是他的錯,如果當時他沒有因為自己内心的彷徨,愚蠢地把真次郎前輩叫出來的話,如果他沒有一心一意想要複仇的話,真次郎前輩就不會出事了。
乾從睡夢中驚醒,伸手按住了自己被冷汗打濕的額頭。他歎了口氣,原來隻是一場夢啊。
乾抿起自己的嘴唇,不需要看手機他也很清楚今天的日期。
10月4日,這麼多年來,雖然當時記憶帶來的陰影有所緩和,但是卻還是讓他無法忘懷。雖然不會經常夢到母親的死亡、和真次郎前輩為了保護自己而命懸一線的樣子。
他歎了口氣,揉了揉自己的臉,這大概是在提醒他吧。今天他是沒辦法去給母親掃墓的,至今為止每年母親的忌日他都會給母親去掃墓。
門開了,虎狼丸從門縫間擠了進來,沖到了他的床邊。這次他沒有一如既往地跳上來舔乾的臉,而是跳到了他的腳邊,蜷在了他的腿側,鮮紅的眼睛有幾分傷感地看着乾。
虎狼丸對于人類的情感很敏感。
乾坐起身拍了虎狼丸,讓他感覺很安心,心情平靜了許多。
“謝了啊,虎狼丸。”他說道。
虎狼丸柔和地叫了一聲,舔了舔乾的臉頰。
有人敲了敲門,“乾?”風花前輩問道,“我可以進去嗎?”
“當然。”乾回答道。
風花前輩推開了門,“嘿,”她柔和地說着,走向乾的床邊,“你感覺怎麼樣?”
乾聳了聳肩,“還好吧,大概……我做了那時的夢。”
風花前輩的眼睛盛滿了關心,“要和我們說一說嗎?”
“算了吧。”乾輕聲說,讓虎狼丸又叫了起來。
“好。”風花點了點頭,然後彎身輕吻了乾的額頭,她伸手揉了揉乾的發絲,“你該換衣服了,真次剛剛給秀盡打電話請假了,你今天可以在家休息。”
“不用的。”
真次郎前輩似乎已經對此習以為常,從成為了乾的監護人開始,每年都是如此。但是,那通常是為了給母親掃墓,今年又沒有這個必要。
風花前輩笑了,“他已經打完電話了,你總不能讓他再打一次電話收回剛剛的話吧。而且你最近不也是很累嗎?不光是奧村殿堂的攻略,還帶着他們去了一次稻羽,而且再過幾個星期就要考試了吧。”
乾歎息着捂住了臉,“不要提醒我這種事情啊。”
風花前輩又揉了揉他的頭發,“乾一定沒問題的,你的成績一直很好。不過,我還是認為你今天放松一下比較好。”
“你說得我像工作狂一樣。”
“按照我從真次那裡聽來的說法,你有的時候的确是個工作狂啊。”
“真次郎前輩總是說些該死的有的沒的。”
“不能罵人啊,乾。”風花前輩說着斥責的話,但是她眼眸中的光亮卻讓乾知道,她其實并不在意這一點,風花前輩搖了搖頭,“好了,準備起床吧,真次應該已經在準備早飯了,我去給他幫幫忙。”
說完風花前輩就轉身離開了房間,乾把虎狼丸推開然後爬出了被子,沖了個澡之後他換上自己最喜歡的帽衫和牛仔褲,去學校的時候乾自然會換上校服,穿得整整齊齊。但是平常的話還是怎麼舒服怎麼來。乾把手機放在了一邊,他知道SEES的成員們會給他發來很多信息,不過現在他沒有回複的打算,之後再說吧。
乾走向了客廳,風花前輩一邊輕聲哼着什麼曲子一邊把早餐放在了桌子上。真次郎前輩正在給三個人倒咖啡,搬家之前,這就是他們三個人每天的日常。不過總感覺上一次看見這種場景已經是很久以前了。
“早上好。”乾輕聲問候道。
“早。”真次郎前輩回答道,他在風花前輩咖啡裡面加奶和糖。“坐吧,”乾端起了真次郎前輩已經倒好的咖啡,把它們端到了桌子上。
風花前輩啜了一口咖啡,舒了一口氣,然後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我不得不說,這個比起佐倉先生的咖啡還是遜色了一些。”
真次郎前輩哼了一聲,喝了口自己的咖啡,“反正我是比起擁有佐倉那種沖咖啡的技術,更想進自己的廚藝。”
風花前輩挑起眉毛,“真次你這是對雙葉的夥食感到不滿嗎?”
真次郎前輩把杯子重重地頓在了桌面上,不知為何,沒有一滴咖啡灑出來。“他都不知道管管,那孩子想吃什麼就給什麼,能有體力就怪了,哪有什麼都不管的家長啊。”
“雙葉和風花前輩比起來也算是正常體型了。”乾喝了口咖啡說道到,“而且,我最近有把你做的午飯帶給她。”
“總該有人管管才行。“真次郎前輩不滿地說着。
乾無視了兩個情侶間的打情罵俏,開始吃起了早餐,今天的早餐是蛋包飯,每一個十月四日真次郎前輩都會這樣做。
其實真次郎前輩花了很久來完善自己的蛋包飯。不是說一開始他做的蛋包飯不好吃,隻是那蛋包飯的味道和母親做的不太一樣。不過真次郎前輩不厭其煩地嘗試着,他第一次成功地還原了母親的蛋包飯是在他傷勢痊愈後的第一個十月四日。
他還記得吃到那蛋包飯的時候,眼中溢出的淚水,仿佛是母親親手做的一樣。事實上看到他哭起來的真次郎前輩驚慌失措,直到乾解釋了自己哭的原因才冷靜下來。
乾被傳來的敲門聲拉回了思緒。
“這是怎麼了?”真次郎前輩不耐煩地問道。
“我去開門。“乾說着站了起來,畢竟他的位置離門最近了。
他走向玄關,打開了大門,站在那裡的是雙葉,她渾身已經濕透了,及腰的長發濕漉漉的,還向下滴落着水珠。她的衣服已經貼在了身上。她少有的拉起了自己綠色外套的拉鍊,估計是因為裡面的襯衫是白色的。
“雙葉?”
“你!“她憤怒地叫道,踮起腳尖戳着乾的胸口,“你為什麼突然不接電話了!”
“我今天還沒看手機。”乾飛快地解釋道。
雙葉一副氣鼓鼓的樣子,接着又變得有幾分傷感,“我,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所以就擔心的過來看你了,畢竟你當時也因為我母親的事情很關心我……”
原來如此,乾突然感覺自己有些傻。
“你怎麼沒帶雨傘來啊。”
雙葉嘟囔着,“我,我把它落在電車上了。”
很好,這很雙葉。
“雙葉你進來吧,”風花前輩打斷了兩個人的話,“你一定凍壞了。”
真次郎前輩已經站起來走進了浴室,他很快拿着一個巨大的浴巾走了出來,“佐倉,你好好擦擦,”他說着把浴巾遞給了雙葉,“如果地闆被泡壞了美鶴能打死我。”
他當然會找個理由推脫自己的行為。
“謝謝。”雙葉把毛茸茸的浴巾圍在身上小聲回答。
風花前輩歪了歪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你身形和我差不多,先穿我的衣服吧,我去把你的衣服給洗洗晾幹。”
風花前輩決定的事情基本就不會在改變了,她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不一會她帶着一套衣服回到了客廳。雙葉看着那件衣服,仿佛是什麼前所未見的東西一樣。湖綠色的羊毛衫和一條黑色的長褲。這是風花前輩在家放松的時候常穿的衣服。
“我沒穿過這樣的衣服,”雙葉看向風花前輩說道,“謝謝。”
風花前輩笑着拍了拍雙葉的頭,“乾開始發育之後我就沒什麼這樣做的機會了啊。”
“風花前輩老是把我當成小孩子。”乾嘟囔着。
趁着雙葉去衛生間換衣服的時間,乾在冰箱裡翻找着真次郎前輩預備下的飯菜,真次郎前輩總是會多做些以防萬一。他把飯菜從冰箱裡拿了出來熱了一下。真次郎前輩則重新燒上了水準備給雙葉泡杯茶。(真次郎前輩當然不會給她喝咖啡的機會的。)
雙葉穿着風花前輩給她的衣服回到了客廳,手裡拿着濕漉漉的衣服。
真次郎前輩接過了她的衣服,把它們拿到了洗衣間。雙葉坐到乾的身邊,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看向面前的碟子。
“謝謝!“她高興地說道,“是蛋包飯啊!我好久沒吃蛋包飯了。”然後抓起了自己的杯子,皺起了眉,“為什麼我的是茶啊,”雙葉抱怨道,“你們不都在喝咖啡嗎”
真次郎前輩輕哼了一聲坐了下來,“大概因為你長得小,咖啡影響發育。”
“什麼!”雙葉鼓起了自己的臉頰怒視着真次郎前輩,“風花女士也沒比我高多少啊。”
“風花過去兩年可不是靠着速食食品過日子的。“真次郎前輩反駁道,“我一定要找機會和你家老頭子好好說說這事情。”
“我吃的東西又沒有問題。“雙葉不開心地說道。
“完了。”乾歎了口氣捂住了自己的額頭。
風花前輩卻笑了起來,“你要讓真次給你挑問題他能給你說上三天三夜。”
真次郎前輩惱怒地瞪着兩個人,“我耳朵還沒聾呢。”
“那就不要這麼挑剔嘛。”乾說道。
真次郎前輩輕哼一聲看向風花前輩的盤子,“風花你吃飽了嗎?”
“當然。”風花前輩說道。
“你為了這半個星期的休息連着加班了一周。”
“很值得啊,”風花前輩堅持說,對着真次郎前輩甜甜地笑着。“畢竟能見到你和乾啊。”
聽了這話真次郎前輩就沉默了下來,他的臉上染上了一抹粉紅色。乾輕哼一聲又喝了一口咖啡。你看,大家喜歡開真次郎前輩還有風花前輩的玩笑不是沒有理由的,真次郎前輩總是拿風花前輩還有虎狼丸沒有辦法。
雙葉發出一聲驚叫向後退去,然後撞在了桌腳上,讓桌子晃了晃。
乾低下頭看到虎狼丸正在蹭雙葉的腿,大概是正在求投喂。“沒事的雙葉,這是虎狼丸,他大概是想讓我們喂他吃東西,因為我們家總有人慣着他。”
“乾,”風花前輩輕聲說道,“不要這麼開真次的玩笑。”
“他好可愛。”雙葉彎下腰來,抓撓着虎狼丸的耳後,“比摩爾加納還可愛!”
“你可别讓他知道你說過這話。”乾幹巴巴地說。
雙葉毫不在意地回答,“你不說的話誰知道呢?”然後她拿起了自己的筷子吃起了面前的蛋包飯,露出了開心的神情。“哇,這個好棒,和惣次郎給我做的咖喱有一拼。
然後開始狼吞虎咽,乾看着這樣的雙葉歎了口氣,“你慢一點,又沒人和你搶。”
“但是太好吃了嘛。”雙葉嘴裡塞滿了東西抗議着。
“我幹嘛自己給自己找麻煩。”真次郎前輩捂着額頭抱怨着。他狠狠地瞪了乾一眼,“你就不能交些知道好好吃飯的朋友嗎?”
“真的飲食生活習慣就很好啊。”乾說道。
照乾來看,可能有些太好了。有一次他們兩個一起吃飯的時候,真把自己的菜分給了他一些,說是要回報他經常把自己的午飯分給她。她吃的東西是真的健康,但是也是真的難吃。
“我謝謝你告訴我啊。”真次郎前輩嘲諷道,翻了個白眼。
風花前輩微微笑了笑看向了雙葉,“雙葉真的很喜歡佐倉先生的咖喱呢。”她說道。
“恩,”雙葉低頭看着自己的盤子,“其實雖然一開始做咖喱的人是惣次郎,但是最後完善了咖喱的人是媽媽。她做的次數太多有一段時間我都快吃吐了。”
“原來還有這麼一段由來啊。”乾說道。
“因為惣次郎不會自己提這些事情。”雙葉清了清嗓子,“快吃吧,再不吃該涼了。”
看着努力想要岔開話題的雙葉乾笑了,惹得雙葉瞪了她一眼。幾個人繼續吃着早餐。雙葉還有些緊張,但是風花前輩用工作上的事情讓雙葉放松了下來。她放下了戒備,和風花前輩說着難懂的話。看着雙葉在風花前輩身邊這麼放松也讓乾松了口氣。
吃過早飯,幾人收拾了桌子,真次郎前輩把乾從水池旁趕走,”你去陪佐倉,”他說道,“佐倉不是過來找你的嗎?”
最後乾帶着雙葉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所以,你……”他剛剛開口就被雙葉突然摟住他腰的行為打斷了。
“雙葉?”
“你母親的事情,我很抱歉。”雙葉輕聲說微微收緊了手臂。
乾尴尬地拍了拍她的頭頂,“謝謝,有人陪着我的話,真的會好很多。”
然後乾突然想到,雙葉之前在一色研究員一周年忌日的時候開始,就變成了家裡蹲。身邊沒有任何人的陪伴,還為母親的死亡而自責,雙葉當時一定很痛苦吧。
“我也很抱歉,你去年是自己度過的母親的忌日吧。”
雙葉輕聲抽噎了一下,然後推開乾,擦了擦自己眼鏡後面的眼角,“謝謝你乾,但是今年就好多了,我還懲治了那些冒充梅吉多的人。”雙葉走到乾的桌邊拿起了他和他母親的照片。那是他們一起度過的最後一個暑假,就在她過世的幾個月前。“這就是你母親吧。”乾點了點頭,雙葉仔細觀察着那張照片。“她很漂亮,你和她很像,頭發和眼睛倒是不一樣,估計你頭發以前也和她很像吧。”
乾摸了摸自己的發絲,“是啊,這幾年顔色變淡了,可能是被陽光曬褪色了?”
雙葉直接跳到了乾的床上,但是乾也不在意,就沒把她趕下去,畢竟不過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和我講講你母親的事情吧,你和她在一起很開心吧。”
乾坐在了她的身邊,“媽媽做飯很好吃。”他說道,“但是她對縫紉一竅不通。”
乾現在還留着母親給他親手織的圍巾,雖然早就已經戴不上來。他有的時候會想如果能讓她親眼看看自己帶着那圍巾的樣子該有多好。母親一定會很高興的,她做出來的圍巾也能用很久了。
乾有不少後悔的事情。
但是看着雙葉他又想道,雙葉說得對,他不該執着于那些悲傷的記憶。
過了很久雨也沒有停下。于是,雙葉也留了很久。乾倒是不在意,有人陪着能讓他分散注意力。
“我讨厭下雨,”雙葉看着窗外抱怨着,“總是濕漉漉的。”
“下雨怎麼可能不是濕漉漉的。”真次郎前輩非常無奈。
“所以我隻是抱怨一下啊。”雙葉抗議道,對他吐了吐舌頭,“你幹嘛這麼掃興啊。”
真次郎前輩想要說些什麼反駁她,但是這時門被敲響了。乾去開了門然後震驚地看着站在外面的少女。“真?”
“下、下午好。”真微微欠身,直起身子後她把發絲别在耳後說道,“我,我知道你發了消息說你沒事了,還說雙葉來看你了,但是、你、為、什、麼、不、接、電、話!”
真抓住乾的肩膀用力地搖了起來。然後突然回過神一般松開了手推了一部,輕輕地咳了咳,“我,我隻是有些擔心而已,而且,我也想來看看你。”
她是來看自己的?
乾感覺自己的頭拍了一下,“你就打算這麼呆呆地看着新島嗎?還不請人進來?”真次郎前輩不滿地說道。
“什?”乾回頭看向自己的監護人,“我才沒有……"
"呆呆地看着、盯着目不轉睛,你自己選一個好了。”真次郎前輩翻了個白眼,打了個響指,“你的詞彙量不是很豐富嗎?”
“你!”乾不滿地抱起了胳膊,“你有的時候實在是太煩人了。”
“真次你夠了。”風花前輩斥責道,她轉身看向乾,“還不讓真進來嗎?”
“你們這些女生總是向着他。”真次郎前輩嘟囔着。乾讓真進了房間,接過了她手中的雨傘。
“你要來我的房間嗎?”乾問道,“雙葉?”
“我就算了,我待會再去。”雙葉回答,轉向了真次郎前輩,“真次郎先生,我餓了,我要吃飯。”
“我是你家的廚師嗎?”真次郎前輩嘟囔着,“才剛吃完飯沒多久吧。”
“經常讓我給他們帶飯的人是誰來着?”乾問道,話音剛落就側身一步躲過了真次郎前輩扔過來的衣服。“來吧,真。”
虎狼丸看着兩個人走進了房間,然後從窗戶上跳了下來,黏在真的身邊。真微微笑了笑,彎下身撓了撓虎狼丸的耳後。虎狼丸高興地叫了幾聲,舔了舔真的側臉,讓真輕聲叫了起來。
“他很喜歡你。”乾說道,順手把真的雨傘立在牆邊。
真白了乾一眼,“我看得出來。”她說着,從口袋裡面掏出手帕擦掉臉上的口水,然後從自己的書包裡面拿出一個文件夾。“我、我把今天的筆記格尼複印下來了。沒什麼特别的内容,但是我覺得還是給你一份比較好。”她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看向乾,“你還好嗎乾?雖然你幾個小時之前給我們發了短信,但是……”
“不隻是因為這是我母親的忌日。”
真困惑地看向了乾,“你這是什麼意思?”
乾歎了口氣,坐在了床沿上,“我母親的死的确是原因之一,”他揉了揉自己的臉,虎狼丸跳上了床,把頭枕在了乾的膝蓋上。乾伸手撫摸着虎狼丸的頭,“我沒把所有發生在10月4日的事情告訴你們。我是想把在2009年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訴給你們的,但是……”乾垂頭看向自己的膝蓋,“當時我沉浸在痛苦中,所以我想為自己的母親複仇,她是為了保護我而死的。”乾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有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其實沒怎麼變,和以前一樣會變得目光狹隘,那時候我知道真次郎前輩是個好人,可是我卻放不下過去。”
“是我們打算對上奧村之前的事情嗎?”
“不完全是,”他回答道,“我猶豫了很久要不要告訴你們所有的真相。也想過如果我沒告訴你們真相卻被你們自己發現的結果。”他苦澀地笑了笑,“那結果就全是我的錯。如果你們沖我發火也是我自作自受。”
“你太過苛責自己了。”
真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讓他一驚。
“你失去自己的母親的時候還是個孩子。那件事情對你的沖擊很大。看到自己的母親為了保護自己而死的感覺我簡直難以想象。”真望向乾的眼睛,“我不知道當時的你是什麼樣,但是我認識現在的你。你一直在照顧我們,特别是照顧着雙葉。我知道你為過去的事情感到懊悔,但是正因為有了過去的事情,才會造就現在的你,不是嗎?”她捏了捏乾的手,“着這就足夠了。”
“真。”乾深吸了口氣。
他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真真的是這樣認為的嗎?
真的臉上染上了一抹粉紅色,仿佛開始發光一樣。“我隻是說了實話罷了。”她擺弄着頭發輕聲該說。“我很高興你還好,”她收回了自己的手,落在自己的膝蓋上,“我知道的,我每年在父親的忌日也會很難受。”
“今年的過了嗎?”乾暗地裡對着過分在意真的自己感到不滿。
真搖了搖頭,“還沒有,是十一月,11月19日。”她輕聲歎了口氣,“他會怎麼看怪盜團呢?會怎麼看加入了怪盜團的我呢?”
乾把手搭在了真的肩頭,讓她輕輕一顫,“他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的,”他輕聲說,“你說我太過勉強自己,你自己不也是一樣嗎?”
真又歎了口氣,“也許,我無法接受不夠好的自己,特别是看到我姐姐的成就之後。她高中跳級一年,還提前從大學畢業,是我遠遠比不上的。”
“才沒有這回事。”乾尖銳地說,“聽着真,我不太了解你的姐姐,但是我感覺她很難接近。她一個人披荊斬棘獨辟蹊徑,這很讓人欽佩,但是你隻是選了一條和她不同的道路,這不是比她遜色的表現,而且你是一個很好的朋友。”
真的目光變得柔和,“謝謝你乾,我……你這話對我來說意義非凡,特别是聽你說這些……你對我來說很重要。”
乾一怔。
“我沒什麼特别的。”乾輕聲說。
“不,你很特别,至少對我來說你……”真脫口而出的話頓住了,臉上再次染上了粉紅色。
真怎麼會以冷淡自傲而在學校出名呢?她很溫和,有的時候還會因為過于努力想要和其他人搞好關系導緻失敗。
“啊,謝謝你。”乾說道,感覺自己的臉也紅了起來。
他這是怎麼了?
看着真對自己的微笑,竟然會感覺自己的心跳的飛快。
哦。
哦。
哦,不。
這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乾禁不住驚慌了起來,開始梳理起自己和真之間的點點滴滴,但是卻找不到什麼頭緒。
不,怎麼會是這樣呢?乾開始意識到自己對真的情感并不單純,是從她幫助自己從恐懼的狀态中恢複的時候。但是他無視了那一絲情感。因為他根本不想承認那種情感。在從稻羽回來之後,還因為之前尴尬的事件一直躲着她。他隻是在逃避自己的情感罷了。
“乾?”
“啊!”乾清了清嗓子,“沒什麼。”他掩飾道。
完了,他重蹈覆轍了。他像以前一樣,又一次喜歡上了隻把自己當作朋友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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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嘿。”
真次郎靠近風花的身邊,看了看佐倉,又看了看自己的女朋友,“我該擔心嗎?”
“恩……雙葉似乎是在偷聽裡面的對話。”風花有些擔心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她走到雙葉的身邊,“雙葉?”
聽到風花的聲音,雙葉擡起了頭,“哦,你要聽嗎?”她揮了揮手中的手機。
真次郎歎了口氣捂住了額頭,佐倉簡直讓人頭疼,為什麼會出現這麼多性格和美奈子相差無幾的人呢?先是久慈川現在還要加上佐倉。也許他早晚有一天會被這群人煩死。
“我要赢了!”她搓了搓手,佐倉的眼鏡好像在反光,這是真次郎的錯覺嗎?“我簡直等不及了。”
“要赢了什麼?”風花問道。
“哦。”她垂下頭,“上、上次去認知世界的時候,真一直在盯着乾,然後蓮就稍稍開玩笑讓她去贊揚乾,後來我、蓮還有龍司就說乾完全沒有意識到真對他的情感。然後我們就打賭他們什麼時候會在一起。”佐倉在真次郎看來有些瘋狂地笑了起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我要赢了。”
他們這麼閑嗎?美奈子和伊織也經常為了無聊的事情打賭,所以也沒什麼奇怪的事情。
真次郎歎了口氣,他想來一杯,非常想。誰知道乾那家夥會這麼遲鈍,這不是阿明的專屬嗎?不過,8月的時候乾也的确對真說過,“我覺得你穿泳衣一定很漂亮。”啊,沒錯,朋友的确會這樣互相稱贊呢。
“我明白了。”風花頓了頓。
幸好這裡還有一個正常人。
“你要加入嗎?”佐倉歪了歪頭,“我們賭了3000日元。”
真次郎歎了口氣,“你,”他指着佐倉的方向,“絕對不可以去見美奈子還有伊織。”
“這是什麼意思?”佐倉問道,然後鼓起了臉頰,“我以前也見過美奈子啊。”
“你記得和她有關的事情嗎?”真次郎問道。
“我……”
佐倉害羞地笑了起來。
真次郎哼了一聲,“我就知道你什麼都不記得了。”
“這又不是她的錯,真次那都是兩年前的事情了。”風花說道。
“你不是餓了嗎雙葉?”
“乾!”佐倉跳了起來,“真次郎先生太累了不想做飯。”
“真的嗎?”乾挑起眉毛,“這倒是少見。不過,如果真次郎前輩累了的話,我可以給你煮點東西吃。”
他是認真的嗎?這麼拙劣的謊言他都看不出來嗎?
“乾你最好了。”雙葉叫着抱住了他的胳膊,“你也該給真做些東西吃。”她看向新島的方向笑了笑。
很好,絕對不能讓佐倉和美奈子見面,誰知道這兩個碰到一起會出現什麼化學反應。
乾有些驚慌地看向了新島。“哦,”他揉了揉後頸,“如果她想吃的話。”
這他媽是怎麼了?
“不不不,不用了。”新島說道。
“真,免費的東西有什麼不能吃的。”佐倉說道。
風花隻是笑了笑,看向了面前的三個人。“今年的十月四号真的好有意思呢。”
“是啊,如果你指的是頭疼的話。的确是。”真次郎無奈地說。
“真次,沒那麼糟糕的。”風花說道。
“這我倒是不能反駁。”真次郎說着持起了風花的手,“畢竟有你在我身邊。”
六年前,美奈子說可能至今為止的十月四号都是悲傷的記憶,但是不意味着永遠都會如此。她說得對,真次郎現在有的時候還會夢到卡斯托爾失去控制的樣子。但是他知道他已經不是當年的自己了,他現在很幸福,他在害死了乾的母親之後,他從未想象過自己能獲得的幸福。
如果乾的朋友沒讓他這麼頭疼就更好了。阿明、美奈子、伊織就已經夠他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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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0月6日星期四
離自己被送到杉村家還剩一個星期。想到要在杉村的房子生活,春就滿身雞皮疙瘩。誰知道他會做什麼,春發自内心希望他們能及時地改變她父親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