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乾醒醒!”
乾茫然地張開眼眨了眨,真正撲在他的身上,搖着他的上半身。乾打了個哈欠。
“真?”乾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打了個哈欠。“現在幾點了。”
“差不多八點了。”她說道,她咬住嘴唇把頭發别回耳後。“不過,乾,我們還在公寓裡,我們似乎在沙發上睡着了。”
乾僵住了,什麼,就是說他們兩個倒在沙發上的樣子被新島小姐看到了?要是她誤會了怎麼辦。
“你,你姐姐……”
真對她溫和的笑了笑,伸手把他的劉海撥開。“放松,乾。我會和姐姐解釋發生了什麼的。你要不要先去衛生間打理一下。你可以自己拿一個新的牙刷,水池下面的櫃子裡應該有幾個新的。如果有必要的話你也可以去沖個澡,雖然不知道你用不用的慣我和姐姐的洗護用品。”
乾搖了搖頭,“我回自己那邊之後在洗漱好了。”
真笑了,她親在乾的臉頰。“我也是這麼想的。”
“你對我這麼了解真讓我高興。”乾笑着握住了真的手。
他站起來走向浴室,冷水潑在了他的臉上有些不适,但是起到了應有的作用。他瞬間清醒了過來。找到新的牙刷之後,他開始了正常的洗漱,不過梳頭的時候他隻是用手擺弄了幾下,而不是借用真和新島女士的木梳。
乾看了看自己的手機,真次郎前輩應該已經醒了吧。
“還是讓他和風花前輩多睡一會好了。”乾暗自想道。
他們也一定累了,特别是真次郎前輩,他的人格面具基本都是物理系技能對體力消耗很大。所以他收起自己的手機然後走出了浴室。
離開浴室他便清楚的聽到了鍋碗碰撞的聲音。他看向廚房,發現盡管真已經說明過,新島女士還是一副飄忽的神情。她抿着嘴唇,手中擺弄着從袖口垂下的線頭。
然後她擡頭看向乾。
“天田,你進來吧。”她的聲音冷冷的。“我又不吃人。”
“哦,好。”乾揉了揉自己的後頸有些猶豫地走了進去。
他還是有些尴尬,雖然新島女士對此并沒有很在意。另一邊真清了清嗓子。
“早上有點冷。所以我做了些味增湯暖暖身子。都是些輕食,畢竟我們之後還有慶祝活動。”
“新島女士也要一起來嗎?”乾問道。
新島女士瑟縮了一下。乾忍住退卻的沖動。
“天,昨天美奈子前輩到底跟她說什麼了。”他暗自想道,希望不是太過瘋狂的事情。
他很喜歡美奈子前輩,但是他也知道美奈子前輩不是什麼好應付的人。
“啊,我可能就……”她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她把頭發别到耳後,“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畢竟要準備起訴獅童。”
真切豆腐的動作頓住了,一臉不開心的樣子,“姐姐,你今天還要工作嗎?今天是聖誕節啊。”
新島女士的笑容一僵。“我知道,真,可是……”
“今天去也不會有人在的。”真争辯道,“休息一天又怎麼了。”
乾小心翼翼地開口,“是不是,美奈子前輩說了什麼讓您不開心的事情,如果是因為這個,我替她道歉,我保證她沒有惡意的。”
“不是,沒有。美奈子女士她……”新島女士頓了頓,“她很友善,一直鼓勵我加入大家,可是我隻是覺得,還是徹底解決了獅童的事情之後更好,我已經讓你們失望過一次了,希望你們不會再遇到其他的試煉。“
她的話也有道理,但是乾感覺不太多,新島女士有些乖乖的。
也許是因為昨天的一切讓他過于疲倦了,和真在一起的夜晚很美好,不過他們就那樣直接睡了過去也是因為昨天過于疲勞了。
“如果不想的話也沒關系。”真說道,雖然聲音中明顯帶有意思沮喪。她看向自己的姐姐,“但是姐姐,不要太勉強自己,我也知道我們需要讓獅童付出代價,可是這不應該是以你的健康為代價。”
新島女士緩緩點頭,“我會盡力而為的。你們今天有什麼打算。”
“啊。”真抿起嘴唇看了一眼乾,“我們可能要先給蓮打個電話,今天應該也是在盧布郎見面吧。”
“如果蓮和杏已經起來了的話,沒錯。”乾哼了一聲。
這話讓新島女士僵住了,對了,多虧了蓮在審訊期間的口不擇言,她對這件事情也有一定了解。
“乾。”真的聲音帶着幾分責備,“我們都理所應當好好休息一下不是嗎?畢竟昨晚發生了很多事情。”
“你說得有道理。”乾承認道,“對我們來說都宛若地獄一樣,而對蓮來說是什麼感覺我簡直無法想象。”
真歎了口氣,“至少一切的結束了,而且獅童也很快就會受到應有的懲戒。”
她繼續切自己的豆腐,新島女士開口說道。
“抱歉。”
她顫抖着深吸了口氣,按住自己的額頭。
真皺起眉,再次放下手中的菜刀,“姐姐?”
“我很抱歉。”新島女士重複道,“我……”
真跑到自己的姐姐身邊,皺着眉頭觀察她的表情。“你有擔心的事情,是因為獅童的案件嗎?”
乾瞪大了眼睛,所以剛剛位置的違和感不是他的錯覺嗎?
“我……”新島女士還是停住了話頭搖了搖頭,“沒什麼。”
“怎麼會沒什麼?”真搖頭說道,“姐姐,你可以告訴我們啊,沒準我們能幫忙呢,如果你真的很擔心案件的事情,我們可以拜托美鶴女士問問她有沒有什麼人脈可能借給我們。”
“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新島女士的驚叫讓真瑟縮了一下。
乾走到自己女友的身邊,視線在真和新島女士之間來回了幾次,新島女士到底在擔心什麼?
“我……”新島女士搖頭,“不,我不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是沒有辦法起訴獅童嗎?”乾感覺心裡一沉。
他們付出了那麼多,拼死血戰,甚至失去了摩爾加納。
結果竟然毫無用處嗎?
“其實,”新島女士咬住自己的嘴唇,“獅童會被起訴,但是會有代價,他的追随者不會束手就擒。”
“什麼代價。”真皺着眉問。
新島女士别開視線。
“他們會去找替罪羊,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他們會找一個人背上所有的罪行。”她輕聲說。
“面子?”乾問道。
新島女士閉上眼睛,“抱歉,但是昨天我和蓮談過一次。我意識到需要安撫獅童的那些追誰這,不然你們所有人都會被一起拖下水。如果讓他們感到了侮辱,他們必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把你們都送進監獄才會罷休。”
“姐姐,你和蓮說了什麼。”真低聲問。
新島女士抿起嘴唇,“我們需要他的證詞,作為怪盜團團長的證詞。”
乾花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新島女士說了什麼。蓮他……
他心中燃起了怒火。
“你他媽的到底怎麼想的!”
真和新島女士都震驚地看着他,可能是因為他剛剛罵人了吧。但是乾不在乎。
“在那一切之後,在你已經知道了他的過去之後,他這水深火熱的一年之後。明明有那麼幾次他死了都不奇怪,還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朋友之一。然而你在這一切之後,就在他數次瀕死,失去了自己所有的朋友之後,你還要讓他這麼犧牲自己嗎?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才能對他做出這種請求。”
“天田,我……”
“我什麼。”乾叫道,他怒視着年長的女人。“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是他?就沒有别的辦法了嗎?”
新島搖了搖頭,“我也想了很多次了,但是真的在我們現有的條件下,已經沒有别的選項了。”
“如果我們找到了明智呢?”真問道,“雙葉可能能把他找出來啊。”
新島女士搖了搖頭,“這是建立在明智t……明智還沒有離開這個國家的前提下,而且時間太緊了。如果想讓獅童和他的手下們被繩之以法,那麼我們隻能盡快行動起來,任何拖延時間的行為都會讓他們有機會掩蓋自己的罪行。到那時就會更加的困難,但是如果有蓮的幫助我能肯定我可以……”
乾聽到了什麼斷裂的聲音,他打斷了新島女士的話。
“你真是一點都沒變。”他叫道,“這就是你的做法是吧,不在乎那些真正受苦的人,你太自私了,隻是在追求自己的勝利而已。”
新島女士仿佛被人扇了一巴掌一樣,“我……”
“我不想聽了,”乾叫道,“我不想再聽你那些借口了。”
他必須馬上離開,他無法接受忍受必須待在新島女士身邊的這種狀态,一刻都不想。餘光處他能看到真滿面愁容,她似乎驚呆了。乾看到她的表情動搖了一瞬間,然而新島女士擋住了他的視線。
乾攥緊拳頭。
“我失陪了。”乾擠出告辭的話。
“我還沒準備讓你走。”新島女士卻用平淡的聲音回答道,“很慚愧,但是我本來希望我已經證明了自己站在怪盜團的一方并且認為自己已經獲得了你們的信任,然而我發現,如果這是你對這一切的第一反應的話,那麼其實在内心深處你對我的看法并沒有發生改變。
乾怒氣沖沖地打算反駁她的話,卻被真攔了下來。
“姐姐!”
新島女士對着自己的妹妹擡起一隻手,讓真失去了繼續抗議的勇氣。
“不,真,我是想和你們友好地商談的,不過我意識到了你的男朋友對我的看法似乎依然很糟糕。當然這對我來說沒有影響,因為最後我依然會和蓮一起解決這件事情。我會盡全力把獅童送進監獄。而蓮将為此付出他力所能及的努力,并且不再傷害任何人。”
乾張開嘴想說些什麼,卻對上了新島女士的目光,他僵住了,那目光讓他想起了美鶴前輩。盡管目光冰冷,新島女士依然保持着冷靜。
“我明白你為什麼生氣。但是記住,我是不會冒險的。我在盡全力通過正當手段達成這個目标,我拒絕任何可能會導緻這個事件鬧大并且将你們一起拖下水的可能。”新島女士說道,“我希望你能記住這一點,我沒有把蓮當做替罪羊。他是讓一切回歸正道的重要的一環,就算我死了,他也不會因為出現了什麼差錯而身亡,和你們不一樣,我不會拿他的生命作為賭注。”
她腦子有問題吧,乾的雙手因為她的一番話而顫抖着,這是什麼卑劣的發言。
真驚叫道,“姐姐這不公平!”
“我們……”
但是新島女士的話還沒說完。
“那是你們唯一的辦法不是嗎?但是不可否認你們的方法是很大膽的賭局,其中有着無數你們無法掌控的漏洞,還有你們無法想象的意外事件,比如說你不就在那場行動中被獅童綁架了嗎?”
乾怒火中燒,她竟敢……
但是新島女士的表情變得柔和。
“如果之後的援救計劃在任何一環出了差錯,你就算不死也會褪一層皮。你有考慮過去救你的朋友們會是什麼結果嗎?還有你們安排進來結蓮的兩位女士和我,也有可能因此而死。”新島女士的目光變得冰冷,“不要再來教訓我,我不是為了赢得什麼遊戲才站在這裡的,蓮也不是我可以用來賭博的籌碼,我也會保證他能争取到最輕的刑期,我是為了創建更好的世界才做出的這種選擇,第一步就是阻止獅童,但是就算不是公平公正,我也會嚴守我的道德底線。因為這是蓮交給我的,我會帶着驕傲走在他為我提示的這條道路上。”
乾咬緊牙關,她真的……最後看了一眼新島女士有些期盼的目光,乾冷哼一聲,然後一言不發沖出了廚房,随手抓起自己的外套,沖向門口。他套上自己的鞋子,随手重重地把門摔在了身後。
還沒走到電梯口,他就被真叫住了。
“乾!乾,等等!”
乾僵住了,他轉頭看向氣喘籲籲追上來的女友。
“等等,我知道你很生氣。”她叫道。
“是嗎?”乾的語氣中克制不住地帶上了一絲諷刺。
真瑟縮了一下但是沒有後退,“我,我們這事情不還有得商量嗎?和姐姐,或者和蓮,美鶴女士也有自己的人脈,她也許能幫上忙啊。”
“你忘了我為什麼會來東京嗎?”乾有些苦澀地說,“美鶴前輩确實在公司裡有一些人脈,但是和獅童不一樣,她沒辦法影響那些政府的官員,她幫不上忙的。”
“我,我就是提出一個可能性啊,”真皺着眉,“蓮去自首之前不是還有時間嗎?”
“蓮曾經為了我們,自願冒險接受了那麼危險的計劃,但凡出現什麼問題,他都可能會死。”乾說道,“如果讓他在朋友們和自己之間選擇的話,他不會選自己的。”
乾閉上眼睛,他的心口泛起痛楚,這不公平。
“那你想怎麼樣呢,乾?”真的聲音中帶着沮喪,“姐姐已經在時間允許範圍内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她沒想過和任何人商量這個計劃。”乾法波,“你也聽到了她對我們關于阻止明智和獅童計劃的評價。對,那是個很危險的計劃,我們都很清楚,但是她有什麼資格那麼評價我們。還有我被綁架的事情,我們都清楚的知道會有什麼樣的風險和結果。而且她根本沒想到過明智的事情。雙葉既然能在我們确保奪取财寶路線的那天晚上找到明智的蹤迹那麼現在也不是不可能。或者……”
乾想到了什麼一樣皺起眉。
“或者?”
乾避開她的目光回答,“她會不會不想讓明智被找到。”
真瞪大了眼睛,“你是想指責我姐姐想要保護明智嗎?”
“我……”
“你住口!”真叫道,“如果你真的想阻止這個計劃,那就做些什麼啊。我至少還提出了幾個建議,乾你現在就是在無理取鬧。”
“無理取鬧?”乾苦笑道,“你姐姐已經下定了決心,你為什麼還要維護她。你在那件事情上也提出了很多建議,結果她對其嗤之以鼻,仿佛我們是僞君子一樣。”
“她說是你,你是僞君子,不是我們。因為我們沒有對她露出這種不滿,隻有你一個人。對,我也不喜歡她對我們計劃的評價,還有對我們一個月以前發生的事情的态度,但是你也沒聽她想說的話啊。”
“我為什麼要聽,我無理取鬧?無理取鬧的人是她才對吧,而且你還在維護她,你是真的認為我是僞君子嗎?”
“你不要随意揣測我的想法,我從來沒這樣說過,我隻是說在她的眼裡你是僞君子而已。”真叫道,“而且說實話,你怪我也是因為這件事對吧。”
乾哼道,“你還說我随意揣測你,我除了說你在維護她以外,我說什麼了?我知道你和你姐姐不是一個人。”
乾轉身按下電梯按鈕。真在他身後再次開口。在他身後真再次開口。
“你真的就打算這樣離開嗎?”
乾轉頭看了真一眼,握緊了拳頭,本來想要說些什麼,卻感覺很疲倦,他不想和真這樣吵架,所以他選擇了閉嘴。
“再見,真。”他的聲音還是有些尖銳。
“好,那你走吧!”真叫道,乾回頭看着怒火中燒的真,“随你的便!”
“如果你這麼想,我也沒辦法,”乾說道,“你也不用在忍受我的孩子氣了。”
電梯門就在這時打開,乾直接踏入了電梯,狠狠地戳在了下行按鈕上。
愚蠢,愚不可及。
他們曾經以為擊敗了倪克斯之後就已經萬事大吉,然而總會出些其他的事情。
乾本來以為自己失去了那麼多,已經變得麻木了,但是其實這依然讓他很痛苦,每次都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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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團亂麻。”真關上冰箱歎了口氣。
和乾吵了架之後,真跌跌撞撞回到了公寓開始打掃,然而腦子裡還不停的回想着之前和乾的争吵。
她和乾從來沒吵過架,乾有的時候會調侃她,但是從來沒有這版歇斯底裡過。
真不知所措,她很想直接沖到盧布郎勸說蓮不要這樣做,可乾說的有道理,蓮已經冒過一次生命危險了,這一次大概也不會有不同。
而且雖然真在盡力保持着冷靜,卻也對冴抱有一絲怒火。為什麼冴選擇了一個人做出這種事情,難道她不值得信任嗎?
真再次歎氣,抿起了嘴唇。
雖然不願承認,但是他們确實沒有任何辦法,無法改變這一切。真站了起來擦去了眼角的一滴淚水。
如果認知世界還在就好了,這樣的話他們可能還抱有一些改變這一切的可能。但不管她現在如何期望,都沒有用了。
認知世界已經消失了,他們也失去了摩爾加納。甚至蓮都要去自首。
真對這種無能為力的情況深感痛苦。她發自内心的想改變着一切,但是現在好像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不過她還是打算去見見朋友們。說真的她有些擔心杏的狀态,不過她還沒有做好吵架之後這麼快就和乾見面的心理準備。
她咬住嘴唇,感覺自己越發的沮喪,他直接就跑掉了,而不是将自己的怒火全對着自己發出來。還有他說的有關冴的話。
冴不會這麼做的,對嗎?在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之後……不,她不會的。
不能因為自己感受到的壓力和沮喪就陷入迷茫。她的姐姐已經變了,她的行為就是最好的佐證。而且收留經曆過了一場惡戰的明智,又不意味着她打算窩藏他一輩子。她的殿堂也已經消失了,這是最好的證明了。明智對姐姐不告而别,如果她能聯系上明智,她一定會嘗試的。真必須相信這一點,雖然她确實也想和冴好好談一談。
真閉上眼睛,她真的很厭惡這種感覺,不管是蓮要去自首的事實,還是剛剛和乾的争吵,亦或是對自己姐姐的懷疑。
看着收拾自己東西的冴,真深吸了一口氣走向了客廳。
“姐姐,我知道你沒有多少時間,但是我們需要談一談,我保證不會耽誤你很長時間的。”真急忙說道。
冴的表情讓人覺得無法分辨,但是她還是點了點頭,放下了手中的東西。
“首先,剛剛的一切是必要的嗎?用那種方式貶低我們的計劃,特别是乾,我知道他沒有聽你的解釋,但是當時面對明智和獅童,我們也沒有其他的辦法,隻能接受這一場豪賭。當然,我們沒能預計到乾被綁架的事情,不過你拿這件事情和我們較真也是不公平的,仿佛我們是直接把蓮丢進狼群完全不在乎他的死活一樣。”
冴重重地歎了口氣。
“那個計劃極度危險,就算你們做了很多計劃,為了可能發生的事情做了準備也一樣。然而我不是想因為這件事情教訓你們,畢竟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無法改變過去。而且你們的計劃最終還是起到了作用,我沒有理由用你明知道有着巨大風險甚至可能緻命的事情教訓你。”
她嘴上說着不教訓你,但是真能聽出她語氣中的不贊同,真克制住自己冷哼或者翻白眼的沖動。
真問道,“那為什麼要提這件事呢?”
“是為了讓你的男朋友理解我的想法。你們别無選擇隻能在最後選擇拜托你們的朋友賭上性命實施宛如賭博一樣的計劃。他也因此受了很多苦。當然,結果是好的,你們獲勝了,大家都很安全。是他說期望的結果。”
這下真明白了,就算冴真的用更加溫和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想法,乾大概也不會聽。因為真自己也有着類似的感受。
“至少我的計劃不會害死他。所以我不想被當做是毒蛇一樣的家夥,畢竟我也沒有其他的選擇。”冴的語氣尖銳。
她還在為此耿耿于懷,所以才會揪着這點不放。大家都知道那時的計劃風險很高。沒有人想做出這種選擇,她也能理解冴想獲得一些贊同,但是能不能不要把獲取贊同感的方式建立在往他們傷口上撒鹽這件事情上呢?
冴深深地歎了口氣,“不過我還是需要向你們道歉,我不該瞞着你們的,我也知道。但是我也清楚,如果和你們坦白這件事情,你們也不會聽,今天這件事情已經證實了在你們的眼中我是個多不值得信任的人。蓮大概也是一樣,畢竟他沒給你們任何一個人發消息。我不能說我理解他的想法,不過他這樣做的理由應該和我類似,我想讓你們至少享受一天勝利的喜悅,而不是感到如此糟糕。”
冴說得有道理,真很了解蓮,他想讓大家好好享受平安夜,就像乾說的一樣,蓮大概不會想讓任何人阻止他。冴也注意到了這一點,然而作為他的朋友,這依然很傷人。
“我明白,姐姐。我很抱歉乾對你說了這樣的話,我隻是希望至少你可以更加信任我。”真有些傷心地點頭。
她低着頭深吸口氣,努力克制住自己接近爆發的情感,防止自己喪失理智。感受到那熟悉的搭在自己頭上的手掌,她驚訝地擡起頭。
“你說得對,你是我的妹妹,我應該相信你的。可能在内心深處,我還是擔心你會不會不想原諒我。我晚上有的時候會因此輾轉反側,看着你們的反應,我很想和你們拉近關系,向你們證明我可以是很可靠的大人。但是我沒能做到,反而不得不把蓮卷了進來。我……”冴咬住嘴唇,閉上了眼睛,“我真的很慚愧。”
“姐姐。”
真忍不住沖上前抱住了自己的姐姐。冴僵了一瞬也伸手抱住了她。兩人沉默了幾秒,真感覺自己快哭出來了,這個早上她的心情仿佛在坐過山車一樣上下翻滾着,不過現在,她隻感到了溫暖和安心。甚至還有些高興,高興她沒有錯信自己的姐姐,高興自己那隻有一瞬間的懷疑是錯誤的。
真繼續抱着自己的姐姐柔聲說,“我相信你,姐姐,我愛乾,但是他是錯的,你真的變了,變了很多。我為你驕傲。我知道這有多不容易。”
“真,你不知道我聽你這麼說有多高興。”冴捏了捏她的手。
“我知道你會為了讓獅童受到審判付出全部,我希望這種事情不需要發生,但是你沒有讓蓮失望,姐姐。是這個系統的問題。而你正在為了讓它變得更好而努力,第一步就是讓獅童繩之以法。我知道你能做到,你和蓮都是。”
冴松開手再次拍了拍真的頭。
“你真的變成了一個很優秀的女性。”
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低聲說了句謝謝,臉上泛着紅暈。冴隻是微微笑了笑,就再次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了。
“我該走了,我知道這會很難,但是我保證我會完成這一切的,之後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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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心情沉重的走下樓梯。
“蓮?”惣次郎有些驚訝,“你起的很早啊。”
“有些事情。”蓮說着捏住手中的一摞信件。“
“這是什麼?”惣次郎疑惑地看着他。
“是給大家的,其中有一封是你的。”蓮抿抿嘴唇,深吸了口氣。
“我的?”惣次郎審視着他,“蓮,怎麼回事?”
蓮咽了咽口水,“還沒結束。”
惣次郎眨了眨眼,他顫抖着吸了口氣,“什麼?可是雙葉不是說。”
“冴昨天告訴我還沒有足夠用來起訴獅童的證據。”蓮說道,“長話短說就是,她認為獅童的手下如果不讓我們全員入獄的話,大概不會善罷甘休,畢竟這相當于把他們的面子扔在地上踩。我會作為怪盜團的團長自首,代替他們被關進去。”
“蓮,不行。不能這麼做。”惣次郎上前一步,伸出手卻突然地放下,表情陰暗,“一定有其他的辦法的,這是你教給我的。”
冴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對上惣次郎的視線她瑟縮了一下。
“早。”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讓他做這種事情。”惣次郎怒視着冴質問道。
蓮插嘴,“惣次郎别這樣,冴隻是實話實說。”
“可是。”
惣次郎的話被蓮打斷了。
“認識世界已經不見了,惣次郎。”蓮說道,“這是救下大家的唯一的辦法。”
“那你怎麼辦?”惣次郎的聲音哽咽着,呼吸顫抖着,“你不應該過的更好嗎?”
“如果看着其他人因為我受苦我也不可能過得開心的。”蓮輕聲說着搖了搖頭,“所以不要在勸我了,不要讓我變得自私。”
“蓮。”
蓮把信放在了吧台上對上了惣次郎的眼睛,他把手伸進衣服的口袋中拿出了給杏的禮物,感覺到淚水在眼中打轉,他還想和杏一起做許多事情,但是命運是殘酷的,所以他忍下眼淚看向惣次郎。
“杏還在樓上睡覺,能不能替我把這個給他,告訴她對不起。”
“這摞紙呢?”
“是信件,”蓮說道,“給你和大家的。”
“你就拿這些破信件道别嗎?”惣次郎怒火中燒,“你,你怎麼就不能。”
蓮能聽出他沒說完的話。
為什麼不親自和他們告别。
蓮搖了搖嘴唇,“這樣更簡單一些。”
不過不隻是對他們,對蓮也一樣,和他們面對面告别的話,蓮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堅定自己離開的決心。
惣次郎等了蓮一眼,蓮隻是深吸了一口氣。
“惣次郎,我知道我經常惹你生氣。”蓮對他鞠躬,“但是非常感謝您,感謝你在沒有人接納我的時候選擇接納了我。”
惣次郎眨了眨眼低聲說,“這不公平。”
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哽咽,蓮隻能苦澀地笑笑。
蓮搖了搖頭,“要是生活也有固定的規則就好了,是吧。”
有的時候生活就是這般不公平。
他對着惣次郎弱弱地笑了笑,“再見,惣次郎。”
“再見,蓮。”
他轉向冴,她聽過兩人之間的交談之後似乎變得更加愧疚。蓮深吸了口氣,走向門口。
“我準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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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違的,真次郎在平靜中醒來。過去幾個月裡他的睡眠質量下降了很多,特别是因為獅童對乾做出來的那些事情,和那些孩子們自己想出來的計劃,還有救出乾之後他也一直在擔心獅童會識破他們的打算。
醒來的時候風花正抱着他,頭枕在他的胸口。
兩人爬了起來,一起煮了早餐,在這一年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之後,這種平常的生活真讓人感覺太好了。
但是所有的美好都會迎來結束,這一切就是從門被嘭的一聲打開開始的。
真次郎挑起眉毛,乾回來了?
虎狼丸擡起頭,像平常一樣跑向乾。
“乾,你該打個電話回……”他尖酸刻薄的話在看到乾的表情的瞬間消失了。“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乾的聲音緊繃着,“什麼事都沒有,能出什麼事,我們打敗了亞爾達拜特,獅童也很快就會被抓起來,能有什麼問題。”
毫無征兆地乾大步把二人甩在身後沖向自己的房間。聽着他摔門的聲音風花瑟縮了一下,虎狼丸也嚎叫着。
“這是怎麼了?”惣次郎歎了口氣揉着自己的額頭。
如果乾打算隐藏自己的沮喪,那他做的是真夠差勁的。
風花皺起眉,已經站起了身,“我們該去和他談一談。”
真次郎點頭,“我倒是想知道他這火氣是從哪來的。”
風花咬住嘴唇“可能隻有一個辦法知道了吧、”
真次郎歎了口氣,“是啊,走吧。”
兩人來到乾的房間,真次郎對着門急急地敲了幾下,卻隻得到了乾的一句,“别煩我。”
真次郎翻了個白眼,直接扭開了門把手,“你這個狀态,我們不可能把你一個人扔在這裡的。”
“哼。“乾冷哼了一聲。
“乾,和我們說說吧。”風花柔聲說道,坐在了乾的床上。
乾翻身面向兩個人,“是新島女士告訴你們的嗎?”
“什麼?”風花有些茫然地問道。
乾掙紮了一下,最後還是僵着身體問道,“新島女士告訴你們他讓乾去自首了嗎?”
風花驚呼道,“什麼?”
“她今天早上告訴我和真的,她想不到其他辦法了,也沒有告訴任何人,直接背着所有人,和蓮說了這件事情讓他同意了下來。”乾的肩膀 垂了下來,“這不公平,不公平!我以為不會有事了,盡管我們失去了摩爾加納,但是蓮必須為了所有人犧牲自己,就像……”
“就像湊一樣。”風花悲傷地說。
乾對她點了點頭,深吸了口氣,想把湊的記憶推回自己腦海深處。
“她怎麼能在蓮經曆了那麼多事情之後問出這種話?”乾握緊了拳頭,“就不能找個其他的時候嗎?她說願意為了結果付出一切,她可能是真的改心了,但是我看她還是惡習未改。還那一個月以前的事情教訓我說我不該和她生氣,但是我們沒有選擇,獅童還有明智把我們逼近了絕路,他們還綁架了我……”
真次郎把手搭在乾的肩膀,這種爆發式的負面情緒要在變得更嚴重之前制止才行。風花隻是瞪着眼睛呆立着。不過畢竟乾這麼失控可是很少見的。雖然以前确實有幾年乾的脾氣波動更大,更易怒。
“乾,冷靜,冷靜。”真次郎歎了口氣,“你知道我不喜歡新島,但是你是不是對她太苛刻了一點。”
“我以為你會恨她。”乾嘟囔着。
“我不恨她,”真次郎嘟囔着,“她确實是個很惱人的家夥,還有些神經質……“
“真次郎,你想說什麼?”風花打斷了真次郎的話,仿佛有些忍俊不禁。
真次郎對着自己的未婚妻翻了個白眼,繼續說道,“但是她被改心是毋庸置疑的事實,新島可能實在擔心他們的反撲,你也記得他們抹黑你們,讓你們背黑鍋的事情是吧。當時你們的情況和那個鬼聖杯把世界變成地獄的時候差别也沒那麼大不是嗎?她可能隻是提出了最快的,可以防止獅童一群人反撲的辦法。這不是為了獲勝可以抛棄一切的人的做法。”
“也許吧,”乾嘟囔着點了點頭。
“我不是說你不可以懷疑别人,也沒有說你不能因此感到傷感。”風花伸手搭在乾的肩上安慰道,“我知道蓮是你最好的朋友。”
乾的臉染上了粉紅,他低頭看着自己的膝蓋,“别這麼說,蓮最好的朋友是龍司,其次應該是摩爾加納。”
真次郎哼了一聲“這是我聽說過的最蠢的事情,最好的朋友又不是隻能有一個。美奈子和伊織還有嶽羽都是最好的朋友。”
乾嘟囔着,“也許吧。”
他揉了揉臉歎了口氣。
“我可能之後要和她去道歉,還有真也是。”
“不要之後,給我今天就去,沒有可是或者如果,你聽到了嗎?”他頓了頓,挑起眉毛,“等一下,你是說真也……”
乾把自己縮成一團,“我們吵了一架,因為我也控制不住脾氣,所以就離開了。”
“我是真沒想到你第一次和女朋友吵架會是因為雨宮。”真次郎幹巴巴地說。
“你這話能不能不要說得這麼奇怪。”乾抱怨着。
風花清了清嗓子,“你還打算去聚會嗎?”
乾沉默了一瞬,但是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嗯,我想他們也還不知道這件事情。”
“那我們會和美鶴他們說這件事情,之後和你們會合。”真次郎說道。
乾歎了口氣,“謝謝,我真的需要有人幫我開導一下。”
風花笑了,“你可以随時依靠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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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吃過早飯,把剩下的部分受盡了冰箱,這些本來是給乾準備的。如此讓她再一次想起了乾,重重地歎了口氣。
至少冴帶走了一些給她準備的早餐,餓着肚子可不适合她今天要做的事情。
真強迫自己離開廚房抓起外套走向澀谷車站。來到四軒茶屋之後,她開始猶豫不決,真不清楚其他人會怎麼看這件事情。
身後傳來一陣咳嗽聲,轉頭望過去她看到自己的男朋友正站在身後,一副愧疚的樣子。
親眼看見自己的男朋友之後,真控制不止自己心裡的瞬間升起的怒火。
“你想幹什麼?”
乾歎了口氣,揉了揉自己的後頸,“抱歉,我,我不是……我不應該就那麼離開。”
真抱着胳膊一臉不滿地看着他。
乾瑟縮了一下,“真,能和我談談嗎,拜托,我可以解釋的。”
真抿着嘴唇,“好吧。”
這麼大庭廣衆之下讓她有些尴尬,不過這話又不能去盧布郎說,于是兩個人找了個空着的長椅坐了下來。
乾看着她,“首先讓我道歉。之前你對我生氣時的評價是有道理的,我也确實沒有提出任何有建設性的意見
“但是來不及了,姐姐已經走了。”真低聲說,“她已經和蓮一起去公安局了。”
“我知道,我……乾低頭看着自己的膝蓋,“能讓我解釋一些事情嗎?就,在湊前輩封印了倪克斯之後的事情。”
“好吧。”真還是有些防備。
“湊前輩封印了倪克斯之後,他沒能馬上回來。我們當時很擔心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雖然绫時前輩說了他找到了生命的答案,也沒能安撫到我們。”
“但是他又出現了。”
乾點了點頭,“美奈子前輩直接把他撲倒在地,大叫着不許他再這樣吓唬我們。我們以為他死了。”
但是其實湊前輩在封印了倪克斯的瞬間就已經去世了。“
“于是我們以為不會有事了。我們獲勝了,以後也不會有問題了。就在那時……”乾歎了口氣,“他死了。我們都受到了很大的沖擊。最嚴重的應該就是美奈子前輩和尤加莉前輩,我當時就一直在想,到底是哪裡出了錯。為什麼湊前輩在經曆了那麼多之後還必須死。”
真終于意識到為什麼乾對這件事情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乾。”
“真,讓我說完。”乾搖了搖頭,悲傷地對她笑了笑。“蓮不是湊前輩,我知道。我也清楚他現在活着就已經是我們的幸運了。但是我還是覺得這不公平,明智已經逃之夭夭,而蓮卻還要為此做出犧牲。并且你姐姐沒有拿這件事情和我們商量而是直接就把這個消息甩了出來。我希望我們能有時間想其他的辦法。不過你說得沒錯,是我在無理取鬧。”
“我能問一件事情嗎?”真輕聲問。乾點了點頭,她繼續道,“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也因為發生的事情在怪罪我,怪罪我沒有更早的意識到她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真,”乾伸出手拉住了她胳膊,“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我知道你不是你的姐姐,你無法左右她的決定,你花了很久才找到自己想要前行的道路,我為你能不被局限于其他人的期許感到驕傲和自豪。但是在你阻止我的時候,我卻拿你出氣,這是我的錯,我很抱歉。”
真伸出手用雙手包裹着他的一隻手。“沒關系的錢,我當時對你大吵大叫的态度也有錯。也謝謝你告訴我湊先生的事情。我感覺我能更加理解你為什麼會做出這種反應了。”
她坐的離乾更近一些,把頭打在了乾的肩膀上。乾還住了真的腰,把她抱得更緊了一些。
她感覺輕松了一些,雖然還是為蓮的事情感到傷感,但是能和乾再次互通想法,讓他感覺很開心。
“我們能不能再也不要這樣吵架了。”真看着乾問道。
乾輕聲笑了笑,吻了吻真的額頭,“抱歉,這種事情可能是情侶之間是不是要經曆一次的。”
“不過總該提一句不是嗎?”真笑了。
“我也會找你的姐姐道歉的。”乾頓了頓,“真次郎前輩提醒了我一些事情。”
“真次郎先生?”
乾笑了,“是啊,我也有些驚訝,可能他對新島女士也有了改觀吧。”
“他要是聽你這麼說一定不會承認。”真也笑了。
“你已經很了解他了。”真笑了起來。
他們一起走向盧布郎。
“我不想告訴大家發生了什麼。”真輕聲說。
乾摟在她腰間的力度變得更強。他深深歎了口氣稍稍冷靜了一些。
“但是他們遲早會知道的。”乾回答,“我們可以一起面對。”
真點了點頭。乾站了起來,然後伸手把真也拉了起來。兩人一起走向盧布郎。乾握住門把手,讓門鈴響了起來。然後門在真的身後關上。
惣次郎站在吧台後,垂着頭。但是真第一個注意到的就是杏。她正在哭,哭得整個人都在發顫,眼淚從她的臉頰滾落,因為哽咽她不斷地顫抖着。
真松開了乾的手,跑到少女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