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襲與救援相伴而行,巨型走屍轟然倒地,那幕場景勢必會成為維希多年的夢魇。
科斯特踏出包圍圈後,默念咒語,魔力卻在通過法杖導轉時受到阻礙。
不解但急于施法的他沒有注意到,本該喝酒陷入瘋魔狀态的薩維瑟不知那一瞬神态詭異地恢複了正常。
如果此刻,會發現他的面相都有所改變。
科斯特終于施法成功,瞄準目标,攻擊光束精準射中巨型走屍的腦袋。
無論何種情況,大腦都是最脆弱的地方,此器官再生十分困難,巨型走屍被強大沖擊力震得接連倒退四五步後摔倒,地上揚起陣陣灰塵。
就在他拍拍突然變得不好使的法杖,打算釋放懸空魔法,方便控制全場時,“薩維瑟”卻無聲無息,鬼魅般閃現在他身後。
當年古樸破舊的匕首斷了一節,鋒利程度仍未削弱,如今插向了科斯特的脖頸,“薩維瑟”感受着匕首刺入溢出的濃郁魔力,充滿惡意的聲音于耳邊響起。
“去死吧!”
“路塞爾!”
兩句話重疊在一起,一個聲音不大在耳邊,一個聲嘶力竭從遠處傳來。
科斯特哪句也沒聽清,蓦地睜大眼睛,渾身僵硬,感受到體内魔力在不斷流失。
如果把魔力蓄積比作容器,有人是臉盆、木桶、水塔,以這種速度,換任何一個血脈中含有魔法力量的生物都會在幾息之間被抽幹魔力,任人宰割。
但科斯特是深海,水泵永遠無法使海洋幹涸。他還在想,幸好咒語已經念完,不過是換個方向。
于是下一秒,“薩維瑟”被懸空魔法猛地頂到天花闆,大片聚晶石被壓碎,碎晶四溢,還算明亮的前廳瞬間暗了不少。
“薩維瑟”刺的地方很是巧妙,血液不是噴射而出的,科斯特以為自己能捂住傷口,緩解一下,但溫熱黏膩的液體卻不斷從指縫冒出。
頭腦發昏,全身無力,法杖叮當落地,從來沒受過傷的魔王陛下第一反應不是失血過多,而是懷疑匕首上有毒。
眼皮沉重,視線變得模糊,他看到維希沖了過來,運轉遲鈍的大腦走馬燈般閃過前世的場景。
科斯特茫然地想,前世,維希也是這樣提劍沖過來殺我的嗎?
他已經死過一次了,明白死亡的感受,生前受過的傷痛會一直存在且痛感不曾減退,靈魂飄蕩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中,永遠落不到實處。
時間逆轉,今生重來,也依舊無法改變他見證我死亡的事實。
想到這裡,科斯特有些難過與絕望,緩緩閉目,如果得不到及時的救助,他就要死在這裡,不知道使用過一次的聖物是否還能二次使用呢?
然而就在失去意識的那刻,預想之中的黑暗沒有來臨。
科斯特落入懷抱,他體溫已經夠低了,捧着他面龐的那雙手卻更冷,冷且顫,渾身都在發抖,連帶着他也抖。
可嘴唇和吐出的氣息卻是滾燙的,一股溫熱鑽進他的嘴唇,遞過來什麼東西,科斯特無意識去嘗,卻嘗到滿口苦澀。
被這股強烈的苦澀刺激,他睜開眼,清醒過來。
他們之間貼得很近。
維希抱着他,臉上有一道血痕,眉眼中帶着濃重的擔憂與焦慮,看到他終于醒來後舒了一口氣。
科斯特心想,原來不算白重生啊,起碼有點改變。
予他黑暗者今生卻帶來光明。
維希手抖的像犯了癫痫的病人,輕輕地拔掉插在他脖頸處的匕首,傷口處的血不再流了,但失血過多丢掉的精神和力氣卻沒辦法很快恢複過來。
科斯特恹恹的,維希應該是給他喂了某種急救的藥物,他想問問那藥物有沒有解毒效果,但看到維希的神情時,平生第一次感到畏懼,不敢開口。
維希很輕松地把他抱起放到椅子上,并把匕首交給他。
科斯特輕聲道:“謝謝。”
維希聲音嘶啞:“你先坐在這裡。”
“哦,那維希你有沒有解毒的藥物啊,我想……”
維希頭一次打斷他說話,道:“别擔心,你先休息吧,其餘不用管。”
無頭走屍丢掉的腦袋還沒有長出來,它艱難地爬起來,一直在沒有方向地亂撞。
維希看了一眼确認暫時無事,以長桌為支點,一番飛檐走壁,将天花闆上的“薩維瑟”搞了下來。
前廳房頂極高,忽上忽下,直直地摔下來,對方被砸到吐血,渾身器官都在喊痛。
維希橫過劍來,向劍上抹了什麼東西。
科斯特好奇地探頭去望,奈何傷口雖然不流血了,但扯到依舊很疼。
維希聽見科斯特小聲痛呼,轉過頭來。
隻見維希手心處已經劃出一道深深的傷口,原來他在劍上抹得是自己的血。
科斯特一瞬間愣住了。
維希好似被這眼神刺傷,迅速回過頭去。
科斯特聽到他呼吸不穩的聲音,維希走到那人身旁,不假思索地砍掉了“薩維瑟”的小臂,奇怪的是,這次手臂居然沒有複生。
躺在地上之人發出殺豬般痛苦的嚎叫:“别殺我!别殺我!我不是薩維瑟啊!一切都是薩維瑟做的,跟我沒有關系,不要殺我啊!”
此聲音與薩維瑟略顯陰柔的嗓音截然不同,維希二人被這突兀的轉變弄蒙了。
維希拿劍在他肩膀處比劃着:“既然你說你不是薩維瑟,那你是誰?你都知道些什麼?”
“現在的我是威爾遜,做剛剛那些事的是薩維瑟,他為了延長生命,拿我的身體做了幻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