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兩雙眼睛冷冷盯着,說不害怕是假的。
威爾遜咽了口唾沫:“他既然費勁力氣把人騙進來,又怎會輕易放你們出去,早在關上的那刻,大門上的封印就已經開啟了,隻有沒有聲息的死物才能通過,要離開的話你們可能要等到薩維瑟搶過這具身體再說吧。”
原本按照契約,薩維瑟能任憑他們處置,結果身體卻換了主人,暫時讓威爾遜的靈魂主導。
如果契約有形,薩維瑟一直不出現,它就是一張沒用的廢紙。
威爾遜所言不知真假,看似真情實感,但如此巧合,很難不讓人懷疑是他倆商量好讓薩維瑟擺脫控制、拖延時間的障眼法。
說不定他現在就轉入另一具身體裡逃之夭夭,連靈魂共享身體都能做出來,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不能陷入被動境地,上位者永遠要掌握主動權。
科斯特瞥見桌上一片狼藉,想起剛剛結束的酒桌遊戲,他還記得那法陣的構造,靈機一動,擡眼與維希對視,對方也正有此意。
“威爾遜,你了解這個法陣麼?”
科斯特一邊說着,一邊手指沾酒,在桌上一筆一劃地描繪起來。
他手指白皙修長,骨節幹淨,似冰涼玉石,維希想起了初見那天,看了兩眼便把目光移開。
他把劍搭在威爾遜右肩上,威爾遜求饒道:“有話好好說,先,先把劍放下去,别動手啊!我說!我說!那法陣是改造自野蠻人的歃血法陣,将契約引子由血變成酒,契約效果削弱到僅限于詢問問題,我發誓我隻是随手改造着玩的,我也不知道他會用在你們身上!我說的都是真的啊!”
“可我們不信你,來,既然這具身體有兩個主人,不能厚此薄彼,威爾遜,我們也來玩一場遊戲吧。”
威爾遜顯然知道身為遊戲制定者的科斯特絕不會心慈手軟,由玄鐵制成的銀劍沉甸甸壓在肩頭,他已經失去了一條胳膊,接受不了再失去另一隻:“你們是魔鬼吧!”
維希皺了皺眉,淡淡道:“閉嘴,别拿它跟我們比較。”
科斯特手指一頓,敏銳感受到維希平淡語氣下隐藏的厭惡。
畫好法陣,一股輕盈的力量襲來,虛空之中傳來無聲召喚,他感知到契約的限制果真如威爾遜所說,便道:“我問你五個問題,你必須如實回答,否則選擇喝下一杯麥酒。”
他說完看向威爾遜,契約雙方必須同意才能執行下去。
刀架在脖子上,威爾遜面如土色地點頭,被維希掐着下巴強硬灌下一口麥酒,科斯特卻隻在舌尖一點,契約成立。
維希看見酒,提醒道:“不若先問問他毒酒的解法,我們必不能在此停留過久,待會一定要想辦法出去,給拉姆亞城的居民解毒。”
科斯特覺得有理便問了。
“不知道。”
威爾遜回答得幹脆利落。
科斯特:“……”
維希:“……”
“路塞爾,你做主吧,我不提建議了。”
維希無奈歎氣,換了隻手持劍,他用劍沒有慣用手。
在科斯特幾乎要吃人的目光下,威爾遜有理有據道:“這東西是他遇到我之前研制出來的,他哪會告訴我解法啊。”
“蠢貨,難怪會被人做成幻體。”
威爾遜:“……”
“你和薩維瑟到底怎麼相識的?”
科斯特不敢問他是怎麼來到拉姆亞城,那聽起來就很不對勁,隻能迂回敲打。
威爾遜老老實實地全都回答了:“數十年前,我得到一神秘人的幫助死而複生,條件是必須進入拉姆亞城,起碼待上三年,守衛問我入城原因,我一時想不到其它合适的理由,又想起曾經因緣結識過一個叫弗雷裡克的矮人,于是瞎說來找好友,結果門衛真的讓我通過了,入城沒多久,薩維瑟就主動找上我來,說請我看看他妻子的病。”
“我心想他腦子有病吧,看病去請牧師,再不濟找女巫啊,找魔法使幹什麼,但他給得實在太多,我還是去了。”
“他開門見山就問我邪靈法師怎麼延長普通人壽命,我哪會這種厲害的術法,有關邪靈法術的一切都是某次冒險時在一個山洞中意外得到的,他拿錢财引誘我交換卷軸等,并雇我陪他一同研究,沒想到研究多年功成之時,他的第一個實驗對象就是我!”
威爾遜這冒牌邪靈法師居然帶出一個比許多巅峰時期的邪靈法師還要強大的薩維瑟。
難怪他非要問科斯特對邪靈法師了解多少,于此道頗有天賦的他已經不需要威爾遜了,恰逢自己壽命将至,欲搶占身體,結果還是出現了差錯,威爾遜這種人怎會心善到全盤托出,他給自己留了後手,才不至于靈魂與□□都被侵占。
隻是結合先前所說,薩維瑟經熟人介紹于屍體上種植小麥。
薩維瑟也跟他玩了文字遊戲,熟人就是與他二度交易的“魔鬼”,而這“魔鬼”背後必定另有其人。
魔鬼?
神秘人?
一個幾乎算啟蒙薩維瑟,打開邪靈法師的大門,另一個又介紹“真正”的邪靈法師與他相識。
一瞬間,科斯特與維希都想到了一個可怕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