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楚曜狹長的眼眸掃視着圓桌上的每一個人,根據之前找的線索,他把這十個人以“梁渡”為故事核心,分為了親人、仇人、友人三類。
親人類:梁渡的親生女兒張婉甯、親生兒子顧景辭。還有青樓頭牌蘇南春,原因很簡單,梁渡想要為她贖身,以梁渡的心機,必然已經猜出了蘇南春的身份。
仇人類:原組織成員隐元沈夢、白蓮蒙面人。
友人類:目前沒有。祁楚曜隻能确認一個人,那就是因為佩戴狼令牌而被誤認成梁渡,衆人都想殺的冤大頭張青石。
剩下四個人一時間沒法确認,他們是蘇南春的丫鬟溫雪、書生宋澈、富家小姐季清月,還有顧景辭的師叔擺渡人。
祁楚曜不覺得擺渡人想殺了梁渡,也許一開始因為滅門之仇想過,但後來更有可能見到胡妃,聽完梁王搶了親生兒子的妻子的事情而有所感觸,對梁渡産生了同情,所以答應胡妃幫忙去尋找梁渡,将他帶回去見胡妃。
當然,這個人究竟是中立派還是想殺掉梁渡,一會兒聽聽線索讨論才能下結論。
剩下三個人裡,最少有兩個是梁渡的仇人,第一個便是神算的後代,另一個就是當今聖上派來追殺他的人,剩下那個未知。
殺害張青石的兇手,肯定在梁渡的仇人裡。
饒是祁楚曜這樣一個沒少玩過推理遊戲的人,面對此時的情況也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因為想殺梁渡的人太多,找線索的時間又少,真是太他媽難了。
祁楚曜斜睨一眼身旁的沈思翊,他在想沈思翊有沒有猜到兇手是誰。但是他不知道沈思翊怎麼想的,因為沈思翊不管什麼時候眼神都平靜如波,看不出來任何情緒。就好像精心設計出的機器人,隻會用人們最想看到的柔和的眉眼去面對一切,看不到一絲焦慮、緊張的負面情緒。
這時,戴着頭盔、捂得嚴嚴實實的主持人李将軍像是想緩和這凝重的氣氛,語氣頗為輕松地說道:“現在每個人說一條你們找到的線索,然後對懷疑的對象進行詢問。時間緊迫,大家都挑關鍵問題問哈。就從我左手邊開始吧,清月,你先來。”
季清月的扮演者路人嘉賓杜樂樂說道:“我在宋澈的房間找到了一封信,信還挺長的。”她想了想,繼續說道:“大概的意思就是,當年的林召事情,讓朕很滿意。還說你要找到玉玺,要不朕名不正言不順。還有當年兵變的事情,說隻有‘他’知道,務必殺他滅口。”
季清月闡述完這封信,一臉困惑地看着宋澈。這個路人嘉賓臉上藏不住事,很顯然,她覺得宋澈就是兇手。
祁楚曜可以敲定,宋澈就是當今聖上派下來的那個人。
至于宋澈到底是當今聖上的什麼人,一個特别想邀功去替皇上殺掉梁渡滅口,連皇上沒有玉玺,還有當年叛軍的事情都知道。
除了親兒子之外,很難想到其他人能知道這麼多秘密了。可想而知,這個親兒子這麼賣命地替他父皇幹活,就是想獲得父皇的青睐,從而繼承皇位。
除此之外,祁楚曜注意到,高冷美女江晚夏扮演的蘇南春,聽完季清月的話,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然後,她滿是恨意的眼光看着薛博扮演的宋澈。
雖然推理遊戲很燒腦,但本質還是真人秀節目。他們這幾個路人嘉賓可能不會表演得那麼投入,但娛樂圈的專業藝人肯定要帶入自己的角色。江晚夏如此看着薛博,必然是因為薛博扮演的宋澈是蘇南春的仇人。
所以,“林召”是蘇南春的什麼人,和梁渡有沒有關系?
祁楚曜想着,如果這個時候能和沈思翊一起分析,或許答案早就揭曉了吧。他和沈思翊總是那麼有默契,仿佛兩人之間有着無形的線,輕輕一扯,就能牽動彼此的思維。
薛博畢竟是個三十二歲在娛樂圈出道二十一年的“老油條”。聽到季清月的懷疑,他不慌不忙地解釋道:“這封信隻能證明有人想借我的手去殺某個人。首先,信中沒指名要殺誰;其次,退一萬步講,就算真的是指的是張青石,有什麼證據能證明是我殺的呢?”他環視圓桌一圈,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怕是這個桌子上有一大半人,都有這個嫌疑吧。”
此話說完,果然圓桌上一大半的人臉色都明顯不自然了一下。
看來薛博也發現了,想殺梁渡的人有很多。他故意說“張青石”而不是梁渡,很顯然是為了混淆視聽,畢竟遊戲裡每個人都要藏好自己的身份,宋澈肯定不會輕易暴露。
那他究竟是不是兇手呢?祁楚曜覺得不是。如果真如自己猜測的,宋澈是皇子,那他肯定見過自己的八叔梁渡。既然知道梁渡的長相,那他就沒必要去殺張青石。
這時,同樣也是隻露着一雙眼睛,但是眼睛非常小,睜着和閉着都沒太大區别的陳樹打量着薛博,說出他自己故事線的線索問道:“宋澈,你入住客棧三天了,每天都是早出晚歸,總是在鎮上轉悠,漫無目的,會不會就想找機會殺人啊?”
薛博看着蒙面人陳樹,眼睛稍微眯了一下,然後露出性感的笑容,說道:“我本來不想把事情扯得太遠,咱們的關鍵是找到兇殺案的線索,你們沒找到證據就說我是兇手,合适嗎?如果按照各位的邏輯,我在季清月的房間裡找到了鶴頂紅,這又怎麼解釋呢?”
祁楚曜能看出來,薛博并不想浪費每個人隻能爆出一條線索的機會。
不管大家是什麼身份,各自帶着什麼任務,其實第一輪遊戲的目标就是找到兇手。畢竟兇手隻有一個人,其餘的人沒必要互相懷疑掐來掐去,隻需要把能破案的線索提供給大家就可以。本來薛博已經把自己的嫌疑摘得差不多了,結果又被陳樹怼了一句。為了避免自己被投出去,薛博不得不把嫌疑轉向季清月,估計他心裡在想:“樹哥,你是真的傻啊。”
結果季清月也是個不太會玩的路人,特别着急解釋,結果越解釋越亂:“我是去買了鶴頂紅,我确實是想殺張青石,但是我沒下手,他就死了。”季清月像是想到了什麼事情一樣,激動地指着沈夢說道:“對了,我在藥房也看到了沈夢掌櫃。”
沈夢的扮演者路人嘉賓陶曉雨有些無語地笑了一下,那笑容分明是在說:“幹嘛把我扯進來?”
這時,沈思翊補充了一句:“我在沈夢的房間也找到了鶴頂紅。”
沈夢的玩家就稍微聰明點,知道能苟一輪是一輪。她說道:“我的确買了鶴頂紅,但是我買的鶴頂紅不是為了殺張青石。如果我活到下一輪,我會詳細解釋。”
沈思翊看着季清月,那幹淨的眼神好像就是想幫助她洗清嫌疑。他問道:“是不是有什麼人指使你去買鶴頂紅?”
實誠的擺渡人張鵬拍了一下大腿,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道:“這個問題我知道。我在季清月房間裡找到了線索,她桌子底下藏了一封信。那個信折得老小了,疊得是左一層右一層,我倒騰老半天才發現。”
張鵬邊想邊說,像是努力回憶信上的每一個字,說得頭頭是道:“信上寫着,‘此事雖可能有違兄命,但若非那幕後之人,我們家也不至于此。今若東西到手後,我便殺了那毀了我全家之人,以祭父親和夫君在天之靈。’”
說完,擺渡人疑惑地反問道:“大妹子,你說你如果沒有殺掌櫃的,你為啥要把這封信藏得這麼嚴實呢?”
祁楚曜心裡歎了一口氣,這個大哥真的是南轅北轍認真錯了方向,越認真越會把事情攪混。正是因為不想被懷疑,才要把信藏好,誰還能滿世界告訴别人“我想殺人”嗎?
祁楚曜現在基本确認,季清月不是兇手。不過,他還是挺想聽聽季清月到底是什麼身份。
季清月已經緊張到臉紅了,都忘了要藏好自己的身份,一股腦兒地把該說的、不該說的話都說了,那語氣越聽越像狡辯:“我爸被我哥殺了。我父親是叛軍将領劉金博,我哥覺得我父親能滅了朝廷,所以把我父親殺了,打算弑父奪位。我們本來是幸福的一家,都是因為那個慫恿我父親造反的幕後黑手,讓我父親走上了不歸路、讓我哥鬼迷心竅,我們家才會支離破碎。”
說完,季清月歎了一口氣,“偶然一次,我聽到我哥和我父親談話,知道那個幕後黑手叫‘梁渡’。後來,我哥哥給了我一個狼令牌,讓我找到有一模一樣狼令牌的人,然後殺掉他,找到玉玺。”
季清月生怕别人不信自己,又解釋道:“你們看,我這個狼令牌一直挂在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