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擔心,不是入口的方向,應該是在收複失地。”
“收複失地?”
“偵察兵繪制地圖後,等待足夠的物資生産出來後便會展開行動增加這片土地的範圍,圈入保護地。新圈入的土地會先确認土地所有者,如果附近還有活着的自然村會讓自然村分配。如果最終還是無主地會先售賣土地的使用權供人開墾至真正的主人回來。畢竟現在又恢複了農耕社會,土地越多糧食就越多,如果可以良性循環的話,這片土地會越來越大,能回到正常社會的人也越來越多。”
和不事生産的輝哥那邊比起來,這裡确實能給人更多希望。現在的生活本身就不像以前,除了要逃避怪物還要找吃穿,這種有産有銷有未來的景象,是連南京機場都不曾擁有的。
因為雨天天黑得早,待我們到山腰的村子口時,天已經全黑了。因為是陰天别說月亮了,連星星的光都沒有,唯一的光源也來于這個村莊。
大叔的親戚不知以何途徑聽說了我們要來的消息,早早地在村口等我們了。有他作保,我們順利進入了村子,家裡還準備了豐盛的晚飯,晚飯後還給我切了水果。連飯菜都吃不飽的這個時節,水果一直都是奢侈品,就算是在南京機場我們也隻吃過一些野果。人工種植的水果和野果完全不同,不僅體型飽滿,而且水分又多,甜度又高,簡直是一種天堂享受。
我正坐在門口享受着橘子的時候,發現了一個穿着棉服臉髒兮兮的女孩盯着我。雖然知道本地的村民比我富足多了,可這種眼神還是讓我忍不住停下了嘴來問要不要分她一片。
剛好我問完的時候我們寄住家的女主人出來了,給了她幾個飯盒後摸了摸她的頭誇她真乖。那個小女孩接過後說了聲謝謝,然後就轉身跑向了小巷子另一邊的一棟老屋。
“這孩子媽媽剛好在大災難前生病過世了,家裡隻剩了她和爸爸兩個人。當初為了治病賣掉了村裡的地,隻剩了那個破屋子。好不容易解脫後又到了這種世道,很快為了活着變得連稅都交不起,她爸爸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顧不上她不說,每個月連稅錢都抵不上。我們這些鄰居就偶爾給她做些吃的。”
“稅錢比收入還重嗎?”
“大災難後沒多久,劉将軍就在娘娘山建立了最初的據點,然後慢慢地擴大了這片土地的面積。雖然沒有正式宣告什麼的,但大家都已經當那是臨時政府。我們村子是大災難後又一陣子才被他們圍欄保護起來的,在家裡戰戰兢兢躲着,被救後别提多感恩了,心甘情願地開始每個月按人頭上貢保護費。交完人頭稅才知道那是人呆在村子裡的費用,如果想要收回自己田種地就要按田地收稅,田裡的莊稼種出來了想要去市場賣就得交過門稅。我家男人是村長,理所當然地被收編成了幹部有份薪水過得還好,但不一定所有人都能活得一樣。”
“可稅多到連努力工作都交不起就太過分了吧?”
“以前的生活難道不是這樣嗎?花一塊錢四五毛進了政府的口袋。隻是以前分散成了這個稅那個稅每個看起來好像都不高每個用不同辭藻修飾好像看起來都合理的樣子。我們窮人能活下去就好了,新皇帝換舊皇帝,世道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以前奶奶家房子被拆的時候,爸爸也是這麼說的,這該稱為華人特有的逆來順受嗎?
就在我看着這排平房,開始有些懷念以前家鄉村子的時候,全村的燈都滅了。世界一下子陷入了昏暗一片,直到遠處村口的崗哨慢慢亮起了火把,我身邊的阿姨也點起了煤油燈。原本讓人無法适從的黑暗裡又能看到不少景色。
“老底子留下來的東西現在挺管用的吧?這都是我外婆的陪嫁品了。現在每天隻供電到八點,時間也不早了,早些洗洗睡吧。”
我連忙起身跟着她去洗漱,她還為我們準備了幹淨的床鋪。早年裝修的客房和我以前的世界一樣,農村都愛用這種特别華麗的風格。習慣了實用主義的現代看來總會覺得太過浮誇,今天卻忽然覺得親切,像是真的回到了老家一樣。
陰雨天的夜裡,被子卻有陽光的味道。相比久居在城市裡的人,農村的人更能适應現在這種沒有現代化設施的生活。雖然過得苦,但也平靜祥和。
“在想什麼?還不睡。”麒麟見我還坐着,便問。
“如果我們沒進那個村裡,那裡的村民應該也會過像這個村子這樣平和地生活吧?”
“當然不會,那個村子裡大多是外地來逃難的人,也沒有生産也沒有規劃,還把人抓去做實驗。不過如果我們不阻止這樣的實驗,這裡今後說不定也會變成像那裡一樣。”
“真的會嗎?”
“輝哥的村裡沒法幫他們做那種危險實驗的話,要繼續這項實驗的話怎麼辦?平民在有權力的人裡就像是土地,礦産那樣的資源,在他們眼裡才沒有平等的概念。我們得抓緊時間阻止這一切才行。”
麒麟說的也不是沒道理,心裡沒有了歉意,又在這樣的壞境裡睡覺,一夜竟睡得前所未有的香甜。第二天早上村長正好要去自家的果園,他的卡車可以帶我們一程,給我們省了不少腳力。
“可是,這裡去長樂還有二十多公裡,這二十多公裡都是山路,可别想成平地那樣的路。”
“不用擔心,我們也在這時代活了這麼多日子。倒是為我們準備這麼多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感謝。”
“不用謝,越是這樣的時代就越是要靠人和人之間相互幫助才能活下去。”他說,“不過……雖然你們不肯說為什麼要去那個地方,我知道你們不是什麼壞人,去那裡是好像要幹什麼大事,千萬要小心行事,成事了回來。”
我們沒說實驗的事不過是沒找到合适的機會,不過現在要解釋這麼複雜的事也來不及了。我們隻能接受村長的好意,然後轉身上路。
村長說的沒錯,就算是一公裡,山地的一公裡和平地的一公裡完全不是一回事。好在這裡的路有人修整,就算是以前的路牌被風雨沖塌了,也有人拿竹闆手寫上,生活在這裡,讓人完全感受不到外面的威脅。
山路實在太過難走,就算村長送了我們不少路,走走歇歇的從清晨出發待看到傳說中的城鎮時,太陽已經到了西邊。那還真是傳說中的大都市。在一個山谷裡,有大片的建築,一些住房從山坳裡長出來,高度已經突破了山頂,天色暗下來後那些建築都開始亮起燈光,繁榮的程度就連梅水都趕不上。
“他們在短短三年造出了這麼繁華的城鎮嗎?”
“瞎說什麼呢,雙溪潘闆在大災難就連成一片是這副模樣了,不過多虧了軍隊,把這些都維護得很好,和以前看起來差不多吧?”我們正說着,一個大叔上前接過了話,他的身後還跟着一大隊,每個人都穿着統一的服裝。看他們的制服好像都是同一個工廠的工人。
“麻煩問下,這裡就是這片庇護地的中心嗎?”
“算是目前的商業中心吧,不過很快就不是了。等收複老餘杭後,估計商業中心就會回到那裡。”
“老餘杭?”憑我對杭州的了解,那不是杭州的市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