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望風也不行噻。”“球球,老大腿都傷成那樣咯,哪個還會出來檢查嘛。”“可老李隻會打本地麻将,就算叫上和我們又沒法湊成搭子。”
眼前響起了熟悉的鄉音,原打算閉目養神的我忍不住睜開了眼睛,負責看守我的又換了一班人馬。我被綁到這裡已經一天一夜了,這段時間沒有從這個柴房出去過。吃的都被放在眼前那個像是狗盆一樣的不鏽鋼碗裡,這會兒裡面的山雞骨頭因為隻是單純的水煮已經發幹。曾想借口出去上廁所趁機觀察這所廟宇的狀況,但被他們送來了馬桶解決,就連手腳都不給我放開。
不過眼前好像又有了機會。江南一帶發達的經濟讓全國各地的人都聚在一起,也因此都說标準的普通話。可人其實隻要背景離鄉就更可以因為故鄉的屬性而抱團。
“今個又要守這娃娃兒一晚上,就勒個坐着打哈欠兒麼?”
“我會噻。”就在他們無聊地開始掰手指的時候,我趁機插話說。
“成都牌。”
“血戰到底。”
“不得行,司徒交代我們千萬不能給他松綁,要是司徒過來看到了哪個辦?”
“司徒那腿都那個樣子咯,你見他哪天出來過?現在都半夜咯,沒得事。我們有三個人,還有個老李在門口守着,他逃不了。”
他們幾個利用眼神互相說服着,直到有人點了點頭,剩下的人才漸漸從猶豫變成了答應。
“等啥子嘛,麻将一刻值千金。四川人不打麻将哪個行噻?”
我踢完這臨門一腳,終于有人來給我松綁了。唉,真是,綁得這麼緊,我血液循環都要出問題了。我連忙抖了抖手腳解了解麻,然後坐上了牌桌。
在我的世界我也是個底層人,自然深谙牌桌之道。想要讨得其他人的歡心不能一直不胡,而且偶爾要胡小牌,但整個局算不能赢人家的,這樣牌桌上的其他人才會打得歡心。
“诶,刮風,杠上開花清一色!勒個牌打得好。”
不枉我開搭子給他杠牌,牌桌上的氣氛漸漸熱鬧了起來。我們互相之間也開始聊起一些話來,從家鄉家世到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話說那個叫夏少爺的真是沉得住氣,哪個還不上山來救你勒?”
“我說一定是死咯。都在說那天村子裡有人感染,那夏少爺也在裡頭。”
“都說傳言,你曉得個錘錘?”
“是真得,爆發感染後軍人就把感染者都射殺咯,雖然也誤傷了不少沒感染的人,但至少是有讓有人活下來。”
隔離區沒有整個淪陷也算好消息,應該還有人活下來,而且佑善他們應該穿着南京帶來的防彈衣,軍人的子彈應該不會傷到要害。
“所以說勒個夏少爺真在裡面嗎?”
“那可不,劉團長帶人親自辨認的屍首。”
“哎呦,聽說那夏少爺在車庫裡被司徒射中胸口都留着命,我還說這少爺不愧是少爺,有錢人的命就是硬噻,沒想到最後竟死得這麼慘。還不得死在司徒槍下呢,至少還能保個全屍。不緻于變成那種怪物。”
劉佳應該沒和佑善碰過面,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還把麒麟認成了佑善,不出意外的話他帶的那人應該就是麒麟了,那應該也不會認錯。
“喂喂,别說咯。”我正思考着的時候,有人叫停了這話題,他轉過頭來拍了拍我的背說,“莫傷心,我們也隻是聽聽閑話。”
他們顯然以為我的沉默是因為聽聞親友去世的哀傷,說實話這些傳言有理有據,我的心裡也不免燃起悲傷之情,但卻沒有因此而變得慌亂。如果不是他們的提醒,我自己都還沒察覺到自己正在冷靜地思考對策。這是不是意味着我作為主角的直覺?又或者是和佑善的心靈感應?按照這麼說的話,佑善肯定不是真的死了,這個世界沒有通訊設備,詐生詐死的全靠流言,這樣的事也不是一次兩次。唉,話說回來我好像是也被麒麟洗腦成功了,這種自己是主角的盲目自信是從哪兒來的?
“人死不能複生,好好享受自己當下吧。打打牌吹吹牛,我們連自己都不曉得明天還能不能過這樣的日子。”
“就是,就算是少爺又怎麼樣,現在這年代又沒法把錢帶出來花。過陣子再找個就是噻。“
“曉得……那個,你們知道那裡村口停到的那個大巴車還有在那兒不?”
“大巴車?我沒得注意。诶,李哥今天不是去那頭取糧了噻?李哥,你有見到不?”
在外面把風的李哥應了一聲,說有好幾輛大巴都停在那裡。我們襲擊下村的那一天,落在後面沒搶到小車的村民後來都是用茶村停車場裡的大巴逃去杭州的,所以停車場裡有不少大巴。我們車子的外表和普通大巴車一模一樣,那停車場停滿了車外人看不出來也正常。
這時候,門外傳來了響動聲,把我們幾個吓得都把麻将懸在了半空。
“哥!我給你們帶宵夜來了。”還好隻是給看守們帶宵夜的孩子,不過這孩子有些眼熟,他和我對視後我才認出他來,是彗星……他在這個世界叫什麼來着?
“哦~勒個不是湯圓麼?看來軍隊真是給了不少好東西。”
“雖然用的是軍隊給的票,不過這是司徒哥特意囑咐人下山去市場買的,可是值夜班的弟兄才吃得到的呦。”
“哎呦,我們小恩恩真可愛。多虧了小恩恩手藝好,這世道都能讓我們吃到這麼好的點心。”
“诶,還叫人家小恩恩。人家現在不用再假扮那夏少爺的小情人了,叫娃娃本名小鑫。”對了,這孩子叫李鑫。
”也是,不是小恩恩,也不是輝哥的小情人,我們小鑫鑫最近寂寞嗎?“
”诶~你什麼時候改口味了?“
“村子散了娘們都跑了,偶爾也要吃口肉吧?”
我正想着幫小鑫對付這幫已經開始動手動腳的油膩大叔,負責放風的老李跑了進來說:”喂!來人了,快把麻将收起來,把那小子重新綁好。”
這突如其來的信号讓我吃了一半的湯圓噎在了喉嚨裡,好不容易才透過起來。
“司徒讓我們帶這小子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