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歎了口氣說：“你聽不懂人話嗎？”
哇！這話對社畜的我來說太熟悉了，那些公司領導來脾氣時總愛說這句話，但其實你們那些想一出是一出的戲碼比反轉劇還要來得出奇不意，誰會想得到你們在說什麼鳥語？
“你就不會好好看看道長轉交給你的那封信，上面具體說了些什麼嗎？”
說的也是，道長隻轉述了合江亭那邊出了救護車的車禍也沒具體說為什麼要我們立馬趕過去。想着我就展開了那封寫在報紙上的信，因為報紙上原本的報道參雜在一起，所以在車裡昏暗的燈光之下很難看清字迹。
“救護車内的三名患者是一家人，是從附近的農村醫院轉院去市裡的大醫院的，因為出現暴力傾向所以用束縛帶捆綁，村裡醫院初步判定為精神類疾病所以他們無法收治。但随着症狀嚴重他們的力氣也變得越來越大。救護車在車禍之前有聯系支援，因為在車内有患者掙脫了束縛帶撕咬救護人員。據說就在那樣的混亂之中救護車出了車禍。因為正好在進入老城的合江橋上所以失去了控制的車輛沖破橋梁飛到了河裡。”
“别廢話了！”就在我念着那封信的時候朱晨忽然怒吼了起來。
被吓了一跳的我自然轉過頭來看他，他像發瘋一樣拍着自己的腦袋，邊拍邊吼：“我正在開車呢！你要是再煩一句我們很可能連車一起死在這輛車上！”
不……不是你讓我念的這封信嗎？好在混熟了職場的我也習慣了這種出爾反爾由着自己性子來的人，這種時候隻要保持沉默就好。當然接下來如果你不管做什麼都可能會讓他生厭。
“你就這麼喜歡吃嗎？”
看吧？我太明白這種感覺了，和上司相處就像是一起過了幾十年早沒感情了的老夫老妻，不管你做什麼對方都會看你不順眼。可這些菜放涼了就不好吃了更不用說過夜了，對你們來說不過是日常飲食但對我來說可是下決心奢侈一把都吃不到的。好在我已經被你辭退了不再是你的員工了，不然我已經把吃進嘴的吐出來了。也是，我又不是你家的工人了，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從這裡進城還要一段時間呢，不說話不吃東西怎麼消磨時間？
“對不起，他……不是，我不該吼你的。”
别這樣！這樣我才不敢吃了！這眼神在柔和的燈光下也顯得太過溫柔了。和剛剛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不說，甚至讓人覺得有些恐怖。
“怎麼了？剛剛吓到你了吧？”
“你……你這樣才吓到我！你不會是有雙重人格吧？”
“雙重人格？”
“好像也沒那麼嚴重，但應該也算是雙相情感障礙。你有考慮去精神科看看嗎？我知道你們這個時代的人對精神類疾病還有偏見，但那是必須正視的疾病。”
“你在說什麼呢？”
“也是，我在說什麼呢？對了！在這個世界也很可能是被鬼附身了吧？”
“唉，我還真是和你八字不合！你要是再說一句廢話我就讓這輛車也從橋上飛下去！”
看吧看吧？！這家夥真的病得不輕！我就這麼坐在一個精神病開的車上不會就這麼完蛋了吧？我可不想就這麼死在這裡，我已經不想管什麼喪屍不喪屍的了，我隻想快點離開這裡好去聖麗找我的夏佑善然後把他帶回自己的世界裡！
喂！怎麼忽然加速了？前面可是紅燈！這強烈的推背感，你以為你是在聖洛都嗎？
一番風馳電掣後車子終于開始減速，那是因為車子終于回到了市區路口變多了街道也不再那麼寬闊。沒多久後我們也到了信中所說的地方，不用廢什麼力氣就能找到出事的地方。
橋上已經拉起了警戒線，穿着搜救隊制服的人哪兒都是。朱晨很快就鎖定了這群人裡的老大，然後過去問他搜救的情況。
“我們剛剛找到了救護車的位置想要先救被困車裡的人，但好不容易在水下打開了車門發現車裡一個人也沒有。那邊的吊機已經準備好了，很快會把那輛車先打撈上來。”
“一個人也沒有？那些人去哪兒了？”
“所以我們也覺得奇怪，我覺得車上的醫護至少都是專業救援人員，應該有相關的落水自救常識。但也很可能被水流沖到了下遊所以有一隊隊員往下遊去找了。”他的話剛說完，吊車上的繩索就向上轉動起來，一輛泡了水的救護車從水面被拎到了半空中。滴落的水花顯露出一種詭異的無力感。
“河柚三！河柚三！”
對了，這是我的名字。因為在道觀裡大家都叫我林先生我都快忘了。
“你去車裡用車載電話打給這個号碼，讓兵營立刻派一隊人馬來接管這個地方。雖然這個點街上的人不多但這裡是市區，如果瘟疫傳播開也太危險了。”
說的也是，我趕緊接過他的随身筆記本照做。才剛打完電話，就聽到不遠處的橋下有人大喊：“找到了一個随車醫生！”
正好完成了我的任務，我見到朱晨往那邊跑後也趕緊跟了上去。
這年代還和我小時候一樣沒那麼愛修河濱公園，河邊的遊步道也不過是一條長滿了雜草的腳踩土路。似乎因為是雜草太高所以這會兒才發現在草叢中好不容易恢複了體力的他。
和拉起警戒線來的警察好一番争執甚至拔槍相向後才有人來做和事佬。
“那是鎮國将軍朱老爺，王爺的人！老爺，我允許你去近一些的地方看，但必須在一旁不能幹涉我們的調查和救援。”
“這事牽涉到機密事項，這裡必須聽兵營的指揮。”
“現在是憲政時代！軍隊如果想要幹涉城内的治安必須符合規定的程序。”
“我知道了。”我趕緊攔住了朱晨說，“我們先隻在一邊了解我們該了解的事絕不會幹涉。謝謝你給我們行方便。”
說着我就趕緊拉着他下了河堤，看他還一副不情願的模樣，我隻好說：“難道你希望浪費時間在和他們擺架子上嗎？那時候唯一的當事人就送醫院了，你什麼情報都得不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都愛看熱鬧，就算封鎖線内隻剩了工作人員也有不少沒什麼事幹的圍在那幸存者周圍，從他的描述再加上早在現場的人補充，我們确定了車裡發生了什麼。和我們想象的差不多，車裡收治的病人很可能是Z病毒的感染者，因為缺乏收治經驗讓他們掙脫了束縛。這種時候反而倒因為車沖入水中成為了一件幸事，要是車子翻倒在鬧鬧市裡，不用說感染很快會擴大。
“因為感染者對四肢協調能力偏弱，所以沒法在水下遊泳。一旦落入水中後都會在水裡溺亡而死。”
我剛這麼說完，坐在地上的那位醫生卻看向了我。我太熟悉這種眼神了，生存的環境一旦到了末日，面前頻繁上演的生死也會讓各種原始欲望被擺到眼前，為生存欲而做下的各種錯事又會在恢複理智後覺得羞恥而成為自己的秘密。
我先讓朱晨幫忙趕走了雖然穿着工作服但顯然無關的人，然後蹲到了他的身邊問：”其他人去哪裡了？為了生存你做下的什麼選擇都不可恥的，隻有你說出來了才能救其他人。”
“你……你是誰？我什麼都沒做，隻是拼命遊出了水而已。”
這慌亂的掩飾模樣看來是沒錯了，我隻能抓起他的手來安慰他。就在這時候傳來了找到了一具屍體的喊叫聲，大家都掉頭跑向了那個方向。我本也想去看看，卻被那位醫生拉住了手。
“就像是水怪一樣，就這樣在水下咬住了人的脖子，像是拖着獵物一樣把人往水面上拽。我當時太害怕了，隻能拼命地往反方向遊……”
感染者會遊泳？雖然和我的認知不同而覺得有些詫異，但也不能說沒有預感。正是因為我在分析喪屍不會遊泳的時候見到了他的那個表情。不過如果見到那場景是在反方向的話，那就是說感染者很可能進入了老城。
“不可能！那很顯然不是白骨化！如果是死了很多天的人皮膚早就被水泡爛了！”
“但她的确隻有骨頭！”
我想趕緊去叫朱晨，但那邊正争論得起勁。”
“那是被吸幹了血！”
一人如此叫到後我才注意到他們發現的那具屍體。人體的百分之七十是水構成的，而這些水分多半用在血液的循環上。被吸幹了血的屍體不僅一片雪白，而且枯瘦得像是隻剩了骨頭。朱晨說的沒錯，看皮膚的模樣，那不可能是溺水的死者，而是一個被吸幹了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