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聲熟悉的聲音，甯明爍頓時一驚。

可是目前的情況并不允許他猶豫，很快僞佛的攻擊就襲來了。

“看見故人，都不想要打聲招呼的嗎，居然這麼無禮，我記得這不是太上清門的規矩吧，難道你不繼續追求你的公義了嗎？”甯明爍的心魔的聲音在甯明爍的耳邊說。

心魔出現之後，修士們傳出了一聲驚呼。

“所以，你居然還沒有消散，還在這裡惑亂人心！”甯明爍憤憤不平道。

甯明爍的心魔的聲音已經同甯明爍自己本身的聲音已經極為相似，不仔細聽根本就發現不了他們的不同。

“你這個本體都還能死而複生，我怎麼就不能苟活于世了？做人不要這麼自私，不過說起來，你倒是千百年來的一個特例，明明已經有了心魔，卻壓制住了心魔，倒是有意思。”心魔說。

甯明爍沒有在意他說到話，繼續同三尊僞佛纏鬥。

心魔也加入了戰鬥，他的術法與甯明爍極為相似，甯明爍頓時更加難以應付。

這個時候感覺更像當時對戰魔君的時候了，一樣難以對抗，一樣感覺到死亡将近。

就在甯明爍感到難以應對的時候，一股煞氣湧了上來，一張大手突然伸出，幫助甯明爍擋住了一輪攻擊。

“宗師！”郭朝的聲音傳來，随即他就出現在在甯明爍身後。

煞氣繼續襲擊向僞佛，甯明爍的心魔也終于現身。

甯明爍的心魔看起來和甯明爍長相差不多，不過他的手臂和雙腿則是一團黑霧組成，他的一隻眼睛赤紅，像是随時會滴出血一樣，嘴上還挂着十分邪性的笑容。

甯明爍長得像尊神聖的神像，那麼他的心魔則完全相反，像一尊蔑視衆生的邪神像。

“所以，吐蕃邪修驅逐原本吐蕃地界上的佛修，嘗試入侵中原，給修真界帶來的壓力越來越大，這都是你的成績？”甯明爍冷着臉，問。

心魔點了點頭：“沒錯，都是我幹的，這不是你要的嗎，真正的公正？你看看你們這些修士，活得天長地久，躲在洞天不問世間疾苦，而那些普通的凡人，壽命短暫，每日生活在苦難當中，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離世，明明一樣是凡人，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想想爹娘，想想哥哥們，他們遭遇那些的時候，這些口口聲聲說是人間正道的修士在哪裡？”

甯明爍低着頭，拼命将心魔的話甩出腦袋。

這是他的心魔，最清楚自己性格中的弱點，最清楚自己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最清楚自己内心中的渴望。

天上的雲遮住了太陽，看起來像是要壓到地上。

“哪怕不算當時的修士有問題，那你再看看現在這些修士，你拿自己的性命去把他們保了下來，他們又有誰在感謝你，又有誰在懷念你，他們隻會覺得像你這樣的惡人活該去死，為什麼不早點死？”心魔繼續說。

“他們根本就不感謝你，你對他們來說就僅僅是個惡貫滿盈的罪人而已。”心魔的話語穿透性很強，句句都是沖着甯明爍内心中最為脆弱的地方擊去。

這的的确确是事實，在最主流的修真界曆史記載中，甯明爍他自己的的确确是個罪人。

他在别人眼中是什麼，一個死而複生的老不死，一個惡人活千年的罪人，一個無情無義無恥的修士？

他不知道。

“宗師，不要信他說的話，他隻是狡辯！”郭朝的聲音從甯明爍身後傳來。

聽到這句話，心魔笑了：“狡辯？不不不，我是你的心魔，我就是你的所有徘徊，所有不甘，所有怨恨，我就是你啊，這怎麼能是狡辯呢？”

甯明爍有些動容地看着下面的土地，修士們仍舊在戰鬥，不斷有人離世，他們都像是在土地上掙紮，最後離世。

這就是他們凡人的掙紮，他們這些凡人的堅持。

站在空中看着地面，就很容易将自己代入神靈的視角，看着這些生靈的苦苦掙紮，感到凡人的可悲可歎，感到凡人的渺小。

不過神靈根本就不會在意他們的掙紮，就好像一群螞蟻在暴雨中接連死去，沒有人會在意它們死前的悲鳴，也沒有人會在意它們死前的掙紮，更不會有人在意它們死亡時的慘烈。

想到這裡，甯明爍不禁流出了眼淚。

不過，這就是人啊，明明知道自己最終會不可避免地走向毀滅，還是會朝着自己所期冀的方向掙紮，哪怕那束光芒十分微弱，根本就無法到達，無法握住。

甯明爍的嘴角勾了勾，對着身後的其他仙祝使說：“你們幫忙解決僞佛就好了，至于這個心魔，就交給我了，這是我自己捅出的簍子，也應該讓我來解決。”

說完，他立馬把那把煞氣凝成的劍丢了下去，喚出混芒。

心魔笑了笑，說：“為了公平，我應該說一句，我現在是所有清一七子怨氣的集合，所以你大可以試試。”

甯明爍沒有在意這些，直接開始彈奏。

心魔也不慌不忙地開始抵擋，不過的的确确如同心魔所說，他現在是以甯明爍的怨戾之氣為主體清一七子所有的不甘為集合所化，就法力上的的确确比甯明爍更高。

甯明爍仔細觀察着心魔的進攻，抵擋着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