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才讓顧以甯變成了優越感滿滿、自以為悲天憫人的性格?
也許是看到她難得做了個比較誇張的表情,顧以甯的臉上再次端出微笑的神情:“你不願意承認,也沒有關系。隻要你對我舊情未了,我現在也算是有資本和你……”
夏清淵雙眸微眯,嘴角微揚,笑意卻不達眼底:“音樂系有顔有才的女神,不至于到現在還沒有老婆吧?”
誰知這話觸動了顧以甯的傷心之處,她忽然顫抖着聲音,音節像是從撕裂的喉嚨中硬生生擠出來的一般:“就算我和她在一起了,那難道我和你就沒有可能了嗎?這兩者有什麼矛盾之處嗎?”
聞言,夏清淵懶洋洋地擡了擡眼。
這顧以甯,說話的邏輯如此支離破碎,不會是瘋了吧?
顧以甯卻不理會她眼光裡的戲谑和她輕挑的眉梢,繼續大喊道:“你現在工作這麼辛苦,你想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的!”
由于情緒激動,顧以甯的低聲怒吼裡,甚至還帶了點哭腔。
樓梯間人迹罕至,夏清淵甚至聽得到她哭喊的回聲。
在這哭喊裡,還夾雜着一點點輕微的腳步聲。
恍惚間,夏清淵以為自己是被顧以甯逼出了一些幻覺。
溫度驟降,空氣裡彌漫着令人窒息的氣息。
不能再待下去了。
如果繼續和顧以甯待在一起,夏清淵也會跟着和顧以甯一起瘋掉的。
如果是學生時代的夏清淵站在這裡,她多少會被顧以甯的凄慘打動。
可今時不同往日,沒有感情就是沒有感情了。
無謂的糾纏,對彼此都是不禮貌的體現。
夏清淵清了清嗓子,冷眼瞥了一下顧以甯,緩緩道:“以甯,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我們還是各自朝前看吧。”
說完,夏清淵沒有給顧以甯反應的時機,轉身就要離開。
顧以甯快速地拉住了夏清淵的手腕。
夏清淵施了巧勁,甩開了她。
身體嬌弱的藝術生,拼力氣的話,怎麼可能拼得過練習了多年散打的人呢?
顧以甯吃痛地揉了揉手腕。
看到她有些委屈和可憐的模樣,夏清淵面色沉靜,緩緩說道:“以甯,你還是省些力氣吧,我已經有女朋友了。我也不是會找第二個女朋友的人。”
雖然是慌亂之中找的借口,但夏清淵覺得,這個借口足夠有說服力。
憑着顧以甯對夏清淵多年的了解,她應當能明白,假如夏清淵真的有女朋友,這個女朋友在夏清淵的心裡會是有多麼有分量。
那麼,她就不會再不自量力地糾纏夏清淵了。
顧以甯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定定地看着夏清淵。
眼淚滑落她精緻的臉頰,她嬌嫩的嘴唇快速地抖動,胸脯也跟着起伏。
接着,她尖銳刺耳的呐喊聲更加失控地響起:“你什麼時候有的女朋友?”
夏清淵隻看了一眼她臉上的斑斑淚痕,再沒有說其他,直接轉身離開。
算着時間,陸希音也快到了吧。
她走出小樓梯的樓梯口,遙遙看到陸希音站在另外一個樓梯口,正四處張望。
走廊的暖光燈給她白皙的膚色打上了一層橘黃色的陰影,為她清冷的外表平添了一份恬靜與溫和。
陸希音也很快看到了夏清淵。
一抹笑意從陸希音的嘴角漾開,她右手攥緊自己的小斜挎包,輕快地邁開腿,朝夏清淵小跑過去。
陸希音的眉目生得極美,身邊的人常常會被她的笑容蠱惑。但隻有她自己才知道,此刻的微笑完全是為了掩飾内心的尴尬。
她完全沒有把握,夏清淵和小富婆到底有沒有發現她。
隻好公事公辦,假裝無事發生過。
陸希音剛走到夏清淵身邊,小富婆也跟着從樓梯口出來了。
“吃飯了嗎?”夏清淵旁若無人地擡手,理了理陸希音鬓邊的碎發。
兩個人的距離靠得極近,夏清淵比陸希音高一些,整理頭發的時候,就莫名多了一絲寵溺的氣息。
感受到來自小富婆熾熱打量的目光,陸希音極不自在,簡直有些手足無措了。
但偏偏,夏清淵的目光極為專注,仿佛此時此刻,全天下沒有比整理陸希音的頭發更重要的事情。
陸希音搖了搖頭,趁機回給小富婆一束打量的目光。
她發現,小富婆五官不算多麼突出,但氣質極為奪目。
一種不食人間煙火、高高在上的氣質。
陸希音轉頭的時候,嘴唇還輕輕擦過了夏清淵的手指。
溫熱修長的手指。
氣氛有些暧昧悸動起來。
夏清淵很快回答道:“那我帶你去吃飯。這家會所的菜你肯定不愛吃,我們換一家。”
夏清淵說這句話時,音調有刻意放低、放柔和。
天知道,一個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态度忽然柔和,會有多麼緻命的吸引力。
但陸希音腦子很清醒,她快速地回憶了一下,剛才在樓梯間“偷聽”到的對話,反應過來,也許夏清淵是打算讓她扮演女朋友,勸退小富婆。
夏清淵在陸希音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變得高風亮節了。
根據夏清若的可靠情報,夏清淵是一直沒有女朋友的。
而且,富婆可是誇下海口,要多少錢她都能給。
但是!辛苦打工的夏清淵,卻不為所動!
甚至憑空編造了個女朋友,來勸退富婆!
簡直是我輩楷模!
陸希音看向夏清淵的眼神,一下子就充滿了仰慕和敬佩。
很巧的是,夏清淵也在此時向她看來。
當夏清淵與她鄭重其事的眼神相撞,夏清淵忽然對她笑了笑,然後摟住了她的肩膀。
陸希音意識到做戲要做全套,也極其配合地摸了摸夏清淵的腰肢。
啊——
她還沉浸在夏清淵的觸感之中時,身後沉默許久的小富婆忽然帶着哭腔問了一句:“這是你女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