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當然是因為很好玩。”同樣是在教學樓的衛生間裡,少年薛珅給出了一個玩笑般的答案,可眼神和語氣卻都是認真的。他的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覆蓋着薄繭的白皙指尖沒沾染上一星半點煙熏的痕迹。
當時的張濤為了追趕尖子班的課程進度,時常會在體育課上請假,獨自留在教室自習。薛珅則會随便編個理由翹掉體育課,躲在天台上或者衛生間裡抽根煙。這取決于前者是否鎖了門,他更喜歡去教學樓的天台,因為空曠高遠、通風良好的地方不容易留下氣味。衛生間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但也不錯——上課時間沒什麼人會來上廁所,即便有人,也都是學生,基本不會有老師。若想把煙頭毀屍滅迹,直接順着水沖走就很方便。洗手、漱口之類的清潔工作也可以一并解決。
張濤正是在剛走進衛生間時和他巧遇的,為了開啟這場沒話找話的寒暄,他問薛珅有沒有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煙味。他的天才前座幹脆從口袋裡摸出了煙盒和打火機,明晃晃地在他眼前展示了一圈:“是我在抽煙。”
證據就直白地擺在他面前,他卻很難相信薛珅不是在說謊。這種不信任感不僅源于出格行為與乖巧形象的割裂,還來自薛珅平日裡無傷大雅的捉弄、真假摻半的友善和總被拆穿的安慰——而張濤每一次都會成為騙局的受害者。
“如果這個條件改一下,你的思路就是最好的解法……姜凡,你說是不是?”他也十分熱衷于拉别人下水。
“确實……”姜凡則會在一番心理掙紮後拒絕成為他的共犯,“不行,我不能騙你,我告訴你怎麼做才是最優解。”
于是張濤不幸地在他們亂七八糟的配合之下承受了雙倍傷害。
他用手臂撐着水池的邊緣,勉強站直身體,對着鏡子裡的薛珅彎了彎唇角:“我該不會……又抓到你在這裡偷偷抽煙了吧?”他被自己虛弱到近乎沙啞的聲音吓了一跳。
“你是不是中暑了?”薛珅也不曾料到他的狀況糟糕成這樣,三步并作兩步地上前,從背後半抱住他濕淋淋的身體。
“……還沒那麼嚴重……但是快了。”張濤完全放松了下來,将肩膀倚靠在他的胸膛上,“如果沒碰見你,恐怕就麻煩了……”他仰起頭去與他對視,一呼一吸之間,滾燙的吐息點燃了本就燥熱不堪的空氣。
“你難道不清楚嗎?”薛珅俯身吻了吻他幹涸到滲出血絲的嘴唇,“我戒煙快兩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