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中國史,沒有比北大曆史學系更好的去處了。”尹晟也在合約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他是杭州地區的第四名,在省内的位次則是第三十五名。目前在場的四位學生中,薛珅最不擔心的就是他的去向,對沈以暄的信任程度甚至也要排在他之後。
作為高分段考生中極其罕見的政史地組合選手,尹晟對人文社科的熱愛可見一斑。清華的文科專業少,他選擇的餘地本就不大。而對于炙手可熱的清華經管,他的分數和位次又還差得遠,在北大這樣底蘊豐厚的綜合類院校讀文科才是他的最優選。薛珅也和他友好地握手,祝賀他将被北大曆史學系錄取。
“學校今年考得怎麼樣,今天隻有他們四個簽約嗎?”張濤壓低了聲音詢問一旁的江老師。
“全省前一百名有十個……不,九個人,按照往年的錄取位次來看,過清北線的有七人。除了他們四個之外,還有三個學生,其中的兩個女孩今天上午都簽了清華,另一個男生還沒做決定。”江老師思索一番,又補充道,“他的排名是這幾位同學裡最靠後的,所以他不太想去清北學别人挑剩下的專業,更傾向于去複旦、交大或者港大。”
張濤已然震驚得無以複加:“現在的學弟學妹們都好厲害……把我放在這一屆,我的高考成績恐怕都擠不進年級前二十名。”
江老師輕輕搖頭,對他解釋道:“托你們那屆的福,這幾年的生源質量的确好了不少,但頭部尖子生的天資和努力程度都和當時的你們差不多。最重要的還是學校的培養模式有所轉變,之前的校長退休了,李校長上任之後做出了很多改革。”
“是為了适應強基計劃?”張濤試探性地猜測道。
“這的确是其中一部分原因。”江老師端起水杯潤了潤嗓子,“我現在帶的尖子班和你們當初的班很不一樣。你讀高中的時候有自主招生,班裡想要留在國内讀大學的同學都在參加學科競賽,争取保送或者降一本線錄取,像你這樣全心全意投入高考的學生很少。”
張濤高二開學才轉入尖子班,縱使他天資過人,卻也遠遠談不上天才,那時投入學科競賽已經太晚了。
“學校現在開設了專門的競賽班去培養各學科的國集和金、銀牌選手,把高二甚至高一的學生送進清北去讀少年班。”言及此處,江老師笑了笑,“姜凡倒是生不逢時,今年北大有了‘物理卓越計劃’,清華大概也快了。如果清北幾年前就開設這種物理少年班,說不定他也早早就去讀大學了。”
張濤怔了怔——他竟然為這所謂的“生不逢時”而産生了幾分僥幸,但接踵而至的罪惡感立刻就壓倒性地占據了上風。
“我現在帶的班對外叫實驗班,綜合性更強一些,裡面都是以高考和強基計劃為主賽道的尖子生,也有不少人參加競賽,但強度沒有競賽班那麼大。”江老師一直都站在制度和教學改革的第一線,年紀雖然不大,卻也見慣了大風大浪,“競賽和強基有相當大的重疊之處,能被選入國家集訓隊并直接保送的學生畢竟隻是極少數,大多數競賽班的學生最終還是要通過高考和強基計劃來進入大學。那些非常有希望經由強基進入清北的競賽金牌選手也會在高三這年被編入我的班,盡一切努力去提升高考成績。因為清北強基的門檻也很高,按浙江省前兩年的數據來看,普通考生的強基入圍分數線隻比正常錄取分數線低十到二十分左右。就算是拿到破格入圍資格的競賽金、銀牌選手,超過一本線的高考分數也隻是一塊敲門磚,想要順利被錄取,至少需要達到能考取中遊985的水平。”
“我看了學校公衆号的推文,去年上清北的人數已經有三十多個了。裡面大多數都是通過競賽和強基被錄取的學生吧?”張濤仰頭飲盡了第三瓶礦泉水裡的最後一口,輕度中暑最有效的緩解方式就是降溫和補水,他現在喝得有些胃脹。
江老師的笑容裡帶了些許得意:“沒錯。今年說不定有望突破四十人,因為我班裡裸分超過清北線的學生比去年那屆尖子班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