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瞳眨了眨眼，道：“不管他想不想，他還在和大皇子争帝位呢。”

台上，一聲激動的嘶吼響起：“一千兩百億星币，成——交——！！！”

木錘落下，滿廳歡呼。

“接下來！！讓我們有請，唯一一個第一檔拍品，完成度高達99%！！！”

“它無限接近于人類進化的最——理想狀态！！！”

支持人激動地扯開襯衫領口，滔滔不絕地解釋着拍品的各項數據，包廂裡騷動不安。

就是在這瘋狂糜爛的熱潮達到頂峰之時，從陰影裡走出一個青年。

嗒。嗒。嗒。

他閉着眼，一襲蒼白長發披散着，随步伐晃動，發絲垂落，拂過優越的骨相。

他穿着休閑白襯衫，淺色牛仔褲，就好像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安靜而無害。

走到舞台中央，他接過一把槍，随意擡手，随機對準包廂邊上的靶子。他依舊沒有睜眼，一幅漫不經心的模樣——

他扣下扳機。

＊

“砰！”

帝都星，休斯頓·埃爾維索亞持着手槍，一邊揮揮手散開煙塵，一邊不住咳嗽。

“咳咳咳......我還是小瞧你了，越啊，就這麼急不可耐？”

紅發青年冷冷地盯着他。

“休斯頓·埃爾維索亞，你身為弟弟，強迫了自己親哥的妻子，纂了親哥的位——”

“所以？你要來審判我嗎，我的孩子？”

越扯了扯唇角，平日裡的溫雅和風度盡失。

“對。你不配待在這個位置上。”

休斯頓搖了搖頭。

“你就配嗎？你拿什麼配？拿一個Beta的身份來配？還是拿那位本該是你父親的人的衣缽——”

他譏諷道，“——南十字實驗室，來配！？”

青年瞳孔皺縮，随後立刻反應過來：“你既然知道，你能說你沒有參與！！？”

“不能。”

休斯頓又咳了兩聲，向廢墟開槍，炸開木梁殘磚，旁若無人地走過去，把半死不活的羅森拉出來，歎道：

“難為你了，都一把年紀了，沒有美女也沒有帥哥，還裝什麼英雄。”

确認羅森還活着，他擡頭道，“越 ·埃爾維索亞，我再說一遍——雖然這話我已經說過很多次。”

“第一，不論是Alpha、Beta、Omega，都是人，皆平等，在我眼裡也是一樣；我管不了上上下下這麼多趨炎附勢思想老舊的人，如果你受到了不公待遇，應該和我說，而不是自己報複回去，或者把怨恨埋在心裡。”

休斯頓站起身，他很疲憊，似乎瞬間又老了十幾歲。

他說，“讓你生在這樣的皇室，我很抱歉。”

青年挺拔地站在原地，又一次舉起槍。

殿外，槍聲、喊聲如雷轟鳴——雷在轟鳴，閃電劃破陰暗的天幕，大雨傾盆。

＊

“砰！”

聞亦榮被擡回戰地醫療區，一路上血流不止，還緊緊盯着布防圖，在公頻裡指揮。

“第三小隊，回到——”

他頓了一秒，幾乎沒有人察覺到這轉瞬即逝的停頓。

“前線左二區。”

“第三小隊收到！”

他讓人包紮好傷口，剛想起身離開，一架破破爛爛的機甲沖到一旁迫降區。一個少女打開艙門跳下來，徑直跑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

“聞亦榮！你他媽在幹什麼！第三小隊從開戰以來就一直待在最前線，全員負傷！他們應該回來休息！”

旁邊的人也聽到了，有人皺起眉，道：

“是啊，這樣他們遲早耗死——”

另一人輕蔑地打斷他：“你懂什麼，那支隊伍一半都是被感染過的。不放在前線，留後面當定時炸彈嗎？”

“啊這.......可是，他們也是.......”

“到時候真異化了感染到别人，責任誰負？”

有人忍不住出聲，“可是艾薇說不會——”

“不會你姥姥！倒是給個證據出來啊！誰都有一張嘴！上下嘴皮子一合你說不會我還說肯定會呢！！”

霎時寂靜。

少女笑了，死死揪着學生會主席的衣領，問：“聞亦榮，你也是這樣想的，對嗎？”

聞亦榮咳了兩聲，道：“季橋，你先冷靜——”

他瞪大雙眼，戛然而止。

他看見了一雙碧綠的眼睛。

少女的嗓音像冰錘，一下一下錘在他心髒上，鋪開萬丈寒冰。

她說，“聞亦榮，看清楚了？”

“我，樂至晨，查爾斯......我們的等級都能壓制新生異形。”

聞亦榮張了張嘴，艱難道：“什麼時候？”

“三年前。”

季橋松開手，看着他踉跄跪坐在地，嘲諷道：“你抛棄我們的三年前。”

＊

“砰！”

“砰！”

慘白燈光大亮，照徹大廳。青年睜開碧綠的眼眸，随着那同時響起的槍聲擡頭，看向了頂層碎裂的玻璃牆——

他看見淺金色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