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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江皓辰赤心鑒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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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皓辰微微擡手,江家兩兄弟退出去。

“看來你不放心我?”江皓辰有些意外,他所言長安之事,便是為楚家舊案昭雪。

皓月當空,寰宇澄澈。這便是江清宇的夙願。

天素看向江皓辰,笑了笑:“江皓辰,四歲時自字清宇立下肅清天下之志,九歲時在杭州知府拜祭先賢時指出他的錯處,求學途中救了兩個災民一個叫江峰一個叫江岚,後來你獨自上京參加科考,中狀元時不滿十六。陛下賜四品官職,大人拒絕,做了半年巡察禦史,一路手段鐵血,為不少朝臣所忌憚。”

他善斷善謀,巧智多思。他手段果決,摧枯拉朽。他鐵面無私,不念舊情。

風入窗,吹動他墨色的廣袖,衣袂飄飛,翩然出一身魏晉名士風度。久病之後,他些許蒼白的臉上,微微上揚的眼尾如桃花落水時泛起的漣漪。

真是好看,除了李珺珵,天素還是第一次細細看男子的容顔。這樣的才華,這樣的傲骨,這樣的容顔,确實是能教素處以默的明月一見傾心的人。

隻是,不管僧面佛面,世人在看到江清宇那張如皓月般的玉色臉龐,心便先寒冷了三分。

江皓辰蒼白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他笑起來其實很好看。

隐藏在窗角偷窺的江峰江岚見他家大人笑,一臉驚訝,他家大人竟然會笑,兩人故意往外瞅了瞅,看看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

江皓辰眸光稍稍撇過去,兩人忙忙低頭,連窗戶也關上。

風乍歇,衣袂落下。

“知己知彼,”江皓辰正色道,給天素沏了一杯茶,他從未把這個眼前小自己五歲的少女當做小女孩看待,他知她心智過于常人,“所以你還有什麼顧忌?”

天素道:“江大人立的可是肅清天下之志,這般怕不是要因私事動用公力?”

江皓辰釋然一笑,先前給她們弄了一份過所,已是破例。江皓辰當時發誓此生隻此一次假公濟私。

江皓辰記得這話,天素也記得。一向鐵面無私的他無所顧忌,若是為她陷入險地,于國家于百姓可是巨大的損失。

可是,公如何,私又如何呢?他心中有皓月當空,從未在暗夜中迷失過方向。

天素道:“大人為國為民,之所以能在黨派鬥争的朝堂屹立不倒,是因為您清正廉明,剛直不阿。您活成了所有人心中理想的樣子,他們從你身上看到了自己的赤子之心,所以那些人對大人下手時,到底是留有餘地的。”

“這也隻是暫時的。”想要在那群人中間謀一席之地,一味避讓終究不是辦法。他,也該還擊了。

“時人不識淩雲木,直待淩雲始道高。四年前你尚且是七品巡按時那些人沒能除掉你,如今你是四品中丞,再想對你下手已沒那麼容易。隻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何況,眼下他們有更重要的目标,暫時還顧不到你頭上。”天素負手而立,細說着局勢。

江皓辰不疾不徐地從袖中拿出一張圖紙,是一張玉佩的圖示,上頭畫着麒麟。天素和天朗出生時一人有一塊玉珏。天素的那塊給了李珺珵。如今找到天朗唯一的線索,便是那塊玉珏。

江皓辰當年與他們分别,便開始暗中查楚天朗的線索。

他眉目間籠着山光水态,自顧自道:“永甯十九年冬天我着肖遙去查楚家舊案時得到了這張圖樣。後來我查到這圖文來自宮廷玉作坊,為先皇後親自挑選的紋樣,命人镂了兩枚镂空玉佩,麒麟紋樣,陰陽兩塊,能合在一起。楚天朗身上唯一的信物,便是那塊麒麟镂空玉佩。”

機會何其渺茫。

她與父親尋了這麼多年,大江南北都走過,所有的玉作坊都問過,都不曾見到這般紋樣的玉器。

他們也隻希望,那塊玉珏一直在天朗身上便好。隻是天涯海角,人海茫茫,何處尋覓呢?父親至死,都不曾見到弟弟。

“此中兇險,你可曾想過。”天素神色惆怅。

“我自然想過,難道我不想這事,他們就能放過我?此番中毒,若非我知道你在餘杭,怕也是殒命于此地了。”江皓辰目光如漆,态度堅定。

天素搖了搖頭,道:“我懷疑父親去長安應該也查到一些關于弟弟的消息,我此番來杭州,便是因收到密信。可惜那日大意,竟陷自己于險境,最後連敵人的面目也未曾看清。”

“我在你這個年紀,還在趕考的路上呢!你們已經很了不起了,何必自責。暗中的對手太過強大,陛下身在帝王之位,亦無良策。”江皓辰咳嗽了兩聲,擔心天素問起長安事,轉而道,“我雖比你們大了四五歲,終究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小時候清傲,看不起武夫,如今看你們這般,也隻有豔羨的份了。”

“先時我父親給大人診脈,知大人幼時亦是先天不足,那用藥,弱症已除了大半。那時大人一心要處理公務,我與父親也不敢與大人相處太久,後來我父親一直放心不下。這幾個月,我已徐徐用藥,大人身體恢複如常,以後大人也可以與江家兩兄弟一樣舞刀弄劍。”天素淺淺笑了笑,這也算是了了父親一樁心願。

“我家自太祖父起,便有弱症。我出生時,母親難産而亡。後來父親也在病痛中去世。祖父身體不好,在我八歲那年,祖父祖母雙雙離世。江家族人侵占田産家私,我被趕了出去。在靈隐寺住了半年,靠給人寫書信,聊以糊口。阿峰與阿岚便是那時候收留的,給他倆一塊餅,兩人便跟上我,說情願做牛做馬,隻需要給一塊餅就好。阿峰比我大三歲,阿岚比我大一歲,我将他倆帶去靈隐寺,他們便在寺中砍柴挑水打雜,也學了一身武藝。”

江皓辰說起陳年舊事,明明他才二十歲,論起那些,竟有如隔世之感。

天素以前跟着父親來過餘杭,三吳一帶無人不知江皓辰江清宇這個名字。原本舉神童便能入長安,他心有傲骨,不願意走捷徑。

他原本永甯十二年便要入長安參加科舉考試的,那時才九歲的他,已是鄉試案首。江皓辰名聲太勝,也驚動了當時餘杭知縣龔國梁。龔國梁四十多歲才中舉,還是受楚睿卿的指點,才有進士及第之日。中進士後,龔國梁回原籍當了餘杭知縣,得知江皓辰神童之名,欲接濟他,他卻堅辭不受,那時小小年紀的江皓辰是這麼說的:“大人身為一縣父母官,當以百姓為先。餘杭雖富庶,依舊有無家可歸之人,百姓未受教化,必定贻害無窮。大人宜廣開學府,教化人民,博之以文,約之以禮,如此,天下太平,指日可待。”

江皓辰聽天素說起這些在餘杭聽到的舊事,也隻是淡淡一笑,道:“那是我因虛得了神童之名,不少人常找我代寫書信,是以我能養活自己,故而謝絕了龔大人的好意。畢竟,天下有的是比他更艱難的人。”

天素道:“說來,那時候我們來餘杭,父親也聽聞大人自小身體不大好,還想着給大人醫治舊疾,卻聽說大人已離開了餘杭。”

“确實失之交臂,我先前一個人寄宿在靈隐寺,已覺得不便,後來又帶着阿峰阿岚兩個,存了些盤纏之後,便離開杭州。也曾遇到剪徑之人,他們兩個身手好,倒免于遭劫難。我原本想送他倆回原籍,才知他倆已無親故。那時他倆也沒有正名,正路過富陽至桐廬,群岚聳翠,千峰競秀,那時便給他倆取了名字。他倆怕我以後把他們送走,索性連姓也改了。”

曆盡心酸之後,他回憶起往事的時候,已是千帆曆盡的心态。語氣平常,像是訴說着别人的故事。

“永甯十五年的科舉,在殿試前三天,貢所大火,無數士子燒傷燒死,那時候我正在武昌,聽聞此事,驚駭不已。後來聽說,那是有人故意為之。因不少貢生在卷子中批評了永甯十三年楚家滅門之案與陳儀流放之案。均言入仕之後必定推翻舊案徹查到底。”

那時候的年輕人,經曆了永甯朝十年來的太平,個個意氣風發,以匡扶天下為己任。後得知楚家之案,憤然不已。

哪知,永甯十五年科舉,一場大火,将所有的豪情壯志焚燒殆盡。無數仁人志士葬身于火海,他們不過隻為求一個真相,不相信那般高雅之士會通敵叛國。

“天下士子,誰沒有讀楚睿卿的文章呢?永甯三年的狀元,一手策論清放飄逸,後來登科,也傳出隻為片言盟約拒絕公主之事。天下士子莫不拜服其才,敬重其義。”江皓辰眼睛微紅,道:“我幼時,讀了你父親的文章,便想着若是有機會,一定與他一較高下。”

“隻可惜,永甯十五年一場大火,燒了多少仁人志士的心啊。”江皓辰鼻頭微紅,額頭青筋梗起。

天素拭去眼角的淚,她記得,父親當年坐在江邊,喝了一晚上的酒,口中念着悼詞,聲音哽咽,追悼那些葬身火海的士子。

永甯十五年的科場慘案,最後以士子夜半打歪燈盞燃起考卷導緻大火。案子潦草收場。後皇榜頒布,命永甯十六年重新開科。

“我當時聽聞科場之案後,一病不起,在榻上躺了兩年。那時候我一直懷疑,自己這麼多年來,讀書到底有什麼用。皇榜下來說永甯十六年重新開科時,我已無科舉之想。那兩年,一直是阿峰在外頭幫人做苦力掙錢給我買藥,他告訴我,天下需要一個好官,一個清官。如果好人因為受了打擊就不去争取,這天下将會更加黑暗。後來,阿峰不知在哪裡撿到一篇悼文,遞給我看。”

嗚呼賢才,諸公夭亡。心系天下,慘遭火劫。

英雄罹難,人豈不傷。悠悠蒼天,害我臣良。

我心傷痛,恨不自戕。我心有愧,何以追亡。

君其有靈,感我永傷。

悼君高義,心念蒼生;心懷社稷,常念萬民。

悼君志遠,振綱維紀;忠孝仁義,靡不克己。

悼君慷慨,博學愛人;家國天下,悉存于心。

悼君豪情,逸氣幹雲;呵斥鬼魅,劍斬幽靈。

悼君高潔,兩袖風清;沉潛剛克,正勇忠誠。

悼君高才,抱質懷文;筆驚風雨,詩泣鬼神。

悼君弘毅,氣度浩渺;不畏強權,何懼刀兵。

悼君浩然,不掩赤誠;以命力争,肅清乾坤。

十年寒窗,面壁圖破;文韬武略,朗懷疏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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