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誰都可以,千萬别得罪這位郡主,可是比公主們還難得伺候的主兒。
柳沒去找她哥哥,她覺得她母親說的對,哥哥從小就被明月勾了魂去,早就不是柳家的人了。
她去了靈珠的住處。
靈珠正是豆蔻年華,也是個古靈精怪的主,隻是不似柳思穎乖張跋扈,倒是多了幾分清夜的溫純。
哥哥去找七哥後一直沒回,她可是一陣一陣的不高興,想着承瑾也沒出去,靈珠也沒辦法,況且自己又是個女孩兒家,畢竟不似男子。
九哥哥有時候來找靈珠玩,靈珠倒覺得沒有兩個大哥哥的管束,在宮中自在的許多,況且承瑾也對自己呵護有加,靈珠漸漸的也就不關心能不能出宮了。
柳思穎早就看出靈珠坐立不安的模樣,反正她哥哥被明月騙了去,她騙個靈珠算扯平。
跑到靈珠的寝宮,柳思穎喝退了靈珠的貼身丫鬟彩萍和貼身護衛及自己的那幾個随從。
幾個侍女面面相觑,本來不願意走開,柳思穎冷聲道:“我現在在皇宮裡,能走到哪裡去?”
女侍從們便退下了。
柳思穎關上門窗,添油加醋說了李珺珵與李承瑜在雨霖嶺受了重傷,急需要人去接應,别的人出去太顯眼,她拿出一個玉瓶,問:“這是一瓶護心丹,能救人于危急之中,我需要将這藥送到李珺珵手上,你願不願意與我一同完成這重要的使命?”
“出宮?”靈珠雖然想過,卻從未想真正出去過,聽見說七哥哥與八哥哥都受傷,她心頭一沉。
柳思穎見她焦慮,繼續道:“此次行動十分隐秘,隻有我爹和皇帝舅舅幾個人知道,他們也一籌莫展,長安才經曆了血雨腥風,根本派不出人手。我聽我哥與你姐姐說,讓李珺珵自己在雨霖嶺養傷再回來。”
“啊?”
“眼下的情況多麼危急你也是知道,我們出宮,是最無人注意的,何況你我都有身手。”
“可我從來沒出過宮?”
“外面反而比長安更平靜,隻要帶足盤纏,以我的身手,你還怕什麼?你想想,這可是我偷偷聽到的,你七哥哥先前就差點死了,這次若無人接應,一旦有個三長兩短,你就再也沒有七哥哥了。”
靈珠一聽,眼淚嘩啦啦落下來,搖着柳思穎的胳膊跺着腳道:“走,我們快去救他們。”
柳思穎心頭暗喜,帶上靈珠,不擔心李珺珵避她不見。帶上靈珠,不怕皇帝不暗中派人保護。如她母親所說,想得到什麼,手段必須快準狠,心軟一毫,唾手可得的東西便會不翼而飛。
她湊到靈珠的耳邊:“咱們扮成你宮中的侍女,偷偷的溜出宮去,宮外可好玩了,你天天悶在宮裡,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怎麼樣呢?我跟你說,我母親像我們這麼大的時候就出宮玩過呢。”
“真的?姑姑曾是公主的時候偷偷溜出宮過?”靈珠眼神裡滿是疑問和不相信。
棋書畫幾個侍女站在不遠處,将主子的議論聽得一清二楚,也懶得制止。她們守着,郡主也跑不出去。
“那是當然,你随便在宮中問個年長的宮娥就知道,那個時候我母親還沒成親呢。”柳思穎心中倒是有些不平。
“啊,但是我還是怕父皇和母後生氣,外面畢竟太危險了。況且咱們是女兒家,還是不能太任性,若是有哥哥們帶着,我倒覺得還好,可是就咱們偷偷溜出去,真的不合适。”
她壓低了聲音,怕棋書畫幾個幹擾:“哪裡什麼危險啊,咱們都有武功,再說有我在,你覺得誰欺負的了你?好妹妹,我在家中天天受母親的那幾個貼身丫鬟看管,快擔心死我了。你要是不想出去,你讓我扮成宮女出去,總可以吧。宮中的侍女那麼多,棋書畫她們不認識,不像我府中,她們誰都記得清楚,我實在沒辦法了,眼看李珺珵他們已命懸一線,我再不出去就找不到他們了。”
“那你現在出去找的到他們?”靈珠疑惑地問。
“當然,我讓采薇去找輿圖了,聽說雨霖嶺就在秦嶺以南。”柳思穎知道靈珠最喜歡她的七哥哥,拿李珺珵的生死存亡來說事,靈珠不可能不動搖。
靈珠看見柳思穎神情堅定,不禁也動了心,問她:“姐姐,即便我們扮成宮女,現在怕也溜不出去啊,你看姑姑的那幾個丫鬟,個個都是高手。”
柳思穎笑道:“要是我打算在宮中住幾天,她們難道還留下不成?”
“姐姐,那我跟你一起,去救七哥哥。”
柳思穎得意極了,就知道靈珠一定會跟上。
靈珠喊了一大群宮娥進來,聽了柳思穎的計策,玩一個誰是公主的遊戲。
所有的人都打扮成宮娥的樣子,在公主的寝宮之内藏起來,誰先找到公主就有重賞,誰找錯了就重罰。那些宮娥是知道公主的,古靈精怪慣了。棋書畫三個随侍則在公主寝殿的台階下守着。
靈珠喊了自己宮中的八個宮女,又喊來掌燈宮女等十二人,二十多個人身材相當,若是皆穿一樣的衣服,戴上面具的話,還真不好認出誰是公主。别看公主小柳思穎三歲,身段早已發育全面,比許多宮娥都高挑。
于是乎,柳思穎便這樣堂而皇之将七公主騙出了皇宮。
十三歲的李靈珠一心隻想着去給哥哥送救命的丹藥,哪知道她隻是柳思穎帶出去找李珺珵的幌子呢。
晌午一直到天黑,無人找到公主。公主殿裡的宮娥們這才有些焦急。
眼看夜幕漸漸下來,棋書畫三人看見公主的宮中一會一個丫鬟出來,一會兒一個丫鬟出來,還不知道她們在幹什麼,侍女小棋便上去問:“你們家公主呢?”
那個丫鬟便道:“我們家公主和你們家郡主在裡面玩呢!”
小棋眉頭一蹙,有些不放心:“她們在裡面,玩什麼呢?”
那宮女回答:“公主在裡頭化妝打扮呢。”
小棋半信半疑,過來和小書小畫一起商量了一氣,覺得她家郡主在殿裡待了這麼久,太不像她的風格。
三人又上去問:“公主在裡面化妝玩什麼?”
新出來的一個宮女說:“公主和郡主在裡面和大家一起玩捉迷藏呢!”
三人一聽心裡一緊。問道:“你們玩了半天,找到了公主和郡主了嗎?”
那個宮女搖搖頭。棋書畫三人心裡如打鼓一般,趕緊進殿,喊大家出來。
公主的四個近侍風霜雨雪匆忙出來,二十個人,并沒有公主和郡主。
所有人都驚慌失措,立即禀告皇後。
皇後将相關人等叫過來詢問,長公主的幾個貼身侍女将郡主在明月閣偷聽一事說了,明月與柳文暄又說了所議論之事,皇後立即暗中派人去尋靈珠。
長公主罄芳知道女兒失蹤後立刻進宮,和皇上皇後見面,得知詳情,主動請罪。
眼下長安人心惶惶,思穎膽子也未免太大膽了。
皇上很是不悅,但罄芳并不知情,也不好說什麼,隻道:“皇後說得很對,此事若伸張,反而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皇後已經命人暗中跟蹤,已飛書給珵兒。”
皇後微微歎息,這麼多年她在宮中,朝廷支持李珺珵的臣子本就不多。皇後知道,長公主不喜歡明月。奈何柳文暄一直喜歡明月。
時至今日,長公主都未曾認明月是自己的兒媳。
長公主鬧了這麼些時日,無非想讓李珺珵娶思穎。
皇後看了看罄芳,珠光寶器映照着四十多歲的臉,風韻猶存,舉手投足之間都給人高不可攀之感。她道:“以思穎那丫頭的心智,在江湖上估計也沒人能對她不利了。”
罄芳得意笑道:“皇兄和皇嫂可真是好心性,臣妹家的那個瘋丫頭倒是沒什麼,就怕公主金枝玉葉,這江湖可不是容易闖的,倒不似皇嫂。”
皇後并不理她的冷嘲熱諷,笑道:“你還說呢,我聽思穎的貼身丫鬟說,思穎就是拿你當年出宮的事來說服靈珠的。”
靈珠才十三,和思穎一起出宮,若非思穎慫恿,借她一萬個膽子她也不敢不辭而别。
罄芳嘴角斜鈎,那又如何?在罄芳眼裡,誰都沒她女兒金貴。
罄芳不看皇後,隻喝了杯中的茶,便出了宮。
回到公主府,琴棋書畫四個貼身侍女都跪下。
罄芳喝道:“你們四個立即尋找郡主,思穎若是有任何閃失,提頭來見。”
四人揖手,立即換了裝束騎馬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