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她體内的毒若是被激發,以後每吃一次解藥,解藥的效用越來越短。最後,她将心力衰竭而死。
柳思穎不吝告訴她這個真相,道:“文天素,你難道沒發現,你雖服用了解藥,但一用力過度,便會身體乏力?你可以強撐,撐到七竅流血為止,或許世上還有給你送藥的人。但我告訴你,你今日即便是逃脫了,你的身體能支撐的時間也會越來越短。你大概不知道,你每次七竅流血,便相當于死亡一次了。你能打賭幾時你七竅流血時,身邊都有送解藥的人呢?譬如今日。”
果然,柳思穎什麼都知道。
藤原所謂的喜歡,也不過是将她配制解藥當成一種挑戰。若是她死了,藤原設置的這個遊戲便無人來解,他心中必然覺得寡然無味。
而千秀一心想殺她,無非以為藤原喜歡她,心生嫉妒罷了。
天素不去想那麼多,這背後還有許多人,還有許多從未出現,而運籌于帷幄之中的人。
方才某一刻,她甚至有一個驚天的想法,想到這背後之人。
但她很快便打消了這樣荒謬的想法。
天下如棋子,誰是執棋之人,誰又是盤上棋子,風還未吹走迷霧,誰也看不清真相。
即便是藤原救活李珺珵為了制衡暗中之人,難道藤原能保證自己不是棋子?
冬雪的劍法很冷,是四個人中手法最精進的一個。
她看出了天素身法的弱點,連續刺向天素。天素連連退避。面對如此緊急的攻勢,她毫無還手之力。
春風幾個與她配合得極好,但也并非銅錢鐵壁一塊。很快,天素便發現她們四人在換陣型時的破綻。
另外三個需要為為冬雪的攻擊騰出一個空位,且每次冬雪的劍刺過來時,另外三個皆有意避開,可見,冬雪此人性子如她劍法一般,太過冷血無情,以至于她的同伴都要忌憚三分。
也正是這三分忌憚,天素找到了攻擊的方向。
她從袖中抽出銀針,邊躲避時邊準備着攻擊方向。
再賣一個破綻,天素袖中的銀針飛出,迅速打入幾個人胸腔,春風幾個愣了愣,摔倒在地。
一旁看好戲的柳思穎吓得瞳孔放大,她算好了今日能送文天素上黃泉路,沒想到她竟然在如此虛弱的情況下還打敗了春風四個。
天素并未殺她們,也就點了幾個人的穴道而已。
柳思穎往後退了三步,準備逃走。
天素看着地上掙紮的四個人,她們想掙開她的穴道,可惜針入體内,若非銀針取出,她們便會一直如此。
雖然從小都不喜歡她們,但這幾個人,是曾經見過母親容顔的人。
世上的人走一個少一個,見過她母親的人也越來越少了,而母親留在世上的影子也不多。不知怎的,她希望這世上母親能留下的痕迹多一點,再多一點。
柳思穎啊了一聲跑開。
天素四肢逐漸冰涼,她悲憫地看着那四個人,搖頭道:“你們這是何必呢?”
搖搖欲墜,她不知她能撐多久,而危險,也在慢慢靠近。
天素踉踉跄跄向前走去。
遠處的屋頂之上,千秀看着天素,這是一個極好殺文天素的機會,但她不必自己動手。
破軍此人最是好色,他将李承瑜藏起來後,路上看到柳思穎,正在到處找柳思穎呢,眼下,他有個更好的。
巷子盡頭,忽而聽見柳思穎的尖叫之聲。
天素心一驚,她可以傷柳思穎,但不能殺她,無論如何,她是文暄的妹妹。
天素追過去,見破軍扒開柳思穎的衣衫。
天素細看他時,那人裹在山上的黑袍撕開,一身漆黑如炭。
昆侖奴……
這類人天生野性難馴,兇殘無比,食量極其大,嫉妒好色。與發情的畜生無二緻。
“放開她。”
天素手中的銀針飛出,打在那人身上,那人卻毫無反應。看着天素,嘴角露出貪婪的笑意。
柳思穎在掙紮,文天素果然來了,千秀說得沒錯。文天素必然顧慮她和李珺珵之間的關系。但誘惑文天素過來,她須得以自己為誘餌。盡管她覺得自己心中可以放下一切,在這點,她還不敢。她慌慌張張道:“那個女的更細嫩,她現在沒力氣,你不下手就再也沒機會了。你主人早就看上她的皮,你還不如好好先享受。”
黑奴看天素如此虛弱,果然停止了扒柳思穎衣服的動作,柳思穎忍住一陣陣惡心,忙忙整理好衣衫。隻見黑奴向天素追去。
天素準備取信号彈,手往腰間一摸,竟是一空,信号彈不見了。
隻見柳思穎手中拿着信号彈。
圈套……
能這麼算好黑奴的路線,也能算好她路過附近的,這麼說,千秀也在這附近了。
黑奴向天素走近,天素急忙飛開。
那黑奴身法更快,天素奔命飛向山上,輕踏樹枝一拐。
黑奴體型龐大,罩着一身黑袍,在樹木間穿梭的靈巧不及天素。
繞過一道樹木時,天素手中的銀針極快,打入黑奴的雙目。
似野豬一般的嚎叫之聲響徹山林。黑奴捂着雙眼,很快雙眼流出血來。
“快,跟上,她們在這邊。”
遠處柳思穎的聲音傳來。
天素眉頭深鎖,柳思穎還有後手。是了,善于用毒的千秀還躲着。上回李珺珵将那女子打成重傷,她們受中國有奇藥,能夠他讓她的身體很快恢複。
眼下情況,她須得自保。
黑奴到底是高手,聽着動靜向她追來。
她袖中的绫帶飛出,迅速将黑奴脖頸一勒,挂在樹上,問:“被你擄走的人在何處?”
黑奴手中的刀一揮,砍斷绫帶,循着聲音向天素殺來。
頂尖高手,即便雙目失明,亦未對他的身手産生大影響,且這類人經過東瀛忍術的極端訓練,不用眼睛,也能确定對手的方位。
面對身體越來越不靈便,一種從内心深處生出的恐懼裹挾着她,身體忍不住一陣陣觳觫。指尖越來越冷,她不知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一時竟也沒有更好的法子制住這個人。
“救命啊……”
承瑜的聲音?
太像承瑜的聲音,亦太像圈套。
額頭虛汗滴落,手心亦都是汗水。這一生,她從未有過這樣的恐懼,這樣的無力。
天素知千秀和柳思穎就在附近,李承瑜若是再喊,必然驚動那二人。若是落在她二人手中,未必比落在破軍手中好。
瞎眼的破軍細細聽着她的聲音,她亦小心翼翼,斂息屏聲。
眼見破軍向她走來,她身體已無力氣,天素取了枚銀針,用力打向另外一個方向。
破軍愣了一愣,就在此時,樹上出現一隻松鼠,手中抱着一顆松子,迅速往一個方向跑去。
破軍慌忙趕松鼠而去。
天素恰才吐了口濁氣。
黑奴慣來頭腦簡單,能訓練出這般身手已是極限了。
見人飛奔遠去,天素往李承瑜的聲音處找出。不管是真是假,她都得去看一看。
“文天素,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隻可惜,誰都不知道你将死在這裡。”
天素回頭看時,柳思穎手中持刀,刀尖在滴血。
很新鮮的血。
不及天素多想,柳思穎已持刀,一步步逼向天素,天素向後退去。不遠處,是懸崖。
“救命啊……”
聲音從懸崖之下傳過來。
天素正趕往懸崖邊上,忽而飛出來一個黑影,一刀砍向她。
就在此時,喬卓然與程子弢幾個趕過來。
柳思穎怕再失手,手中火石一打,往地上一扔。
不及衆人反應,地上埋好的火藥瞬間炸起,無數碎石四面砸開。喬卓然和程子弢被石塊砸開。
天素腳下站的那片山石轟然塌陷,她随石頭一同墜落山崖。
“素姑娘……”
就在這時,一個白影一晃,追着墜落的人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