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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第一百六十四章 天涯流落誰悲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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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鹿潭縣三十萬人,就是一個一個的查,也不要遺漏一個。”

“是。”

木寒揖手正欲離開,藤原冷眸落在他滴水的衣衫上,道:“去換身幹衣服吧。”

木寒重重地揖手。

大雨過後,天色并未轉晴,蒼白而淡漠的天空令人壓抑。

藤原似被抽走了靈魂一般,再未笑過,亦不怎麼說話。他将天素的畫像挂在架子上,立在他跟前。

伸手,觸摸畫中人物的臉。

他一向愛護她,不讓她有一絲不悅。對她百依百順,對她相敬如賓。

她喜歡喝湯,他便日日命人給她熬不同的湯藥。

她身子極弱,說話總是有氣無力的。

她的面色總是有些蒼白,卻不喜化妝。

她總是那麼素雅,淡然。她笑得很少,偶爾淺淺的笑,都能把他的心融化。

她喜歡穿淺色的衣衫。

可是,離開的時候,她除了身上穿的那件底衣,一件衣衫都未帶走。

藤原的目光散漫,捧着畫軸,臉輕輕蹭着畫中人物的臉。眼前浮現她的種種,他低泣道:“你怎麼忍心?怎麼忍心抛下我?”

他不是沒擔心過她離開,卻從未想到她以這種方式離開。

黃昏時,天色終于轉晴,柔軟的斜陽把天空映照成暖紅。斜陽與廟宇内的經幡交相輝映,真真是極好看的。

淚從藤原眼角滑落,他喃喃道:“若是你沒走,此時,我便将為你準備的解藥都給你。”

藤原又從袖中掏出那縷發絲,發絲與他的交纏在一起,用紅繩子綁起來。他問過喜娘,這發絲确實是從她頭上剪下來的。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你既與我結發,為何不肯與我拜堂成親?

東瀛傳統的婚禮上原不是穿紅色的,但他為了滿足她,所有的都可以改。可為何到最後,卻是一場空?

晚風帶着一陣陣濕溽,送不來一丁點暖意。東躲西藏的天素已十分疲累,天朗問:“姐,你沒事吧?”

“沒事。”她實在需要休息,已經撐不住了。

天色暗了下來。天朗為天素把脈,面色上更添了三分愁容。

天素需要喝藥,再這麼下去,便是油盡燈枯。天朗為天素裝扮了一番準備找個人家借廚房用用,奈何到處有軍士把守,挨家挨戶搜查。進出都有男女檢查面容,還要檢查包裹。此時,那些老百姓誰敢收留陌生人呢?

天素在馬車内靠着。

雨後的天還是冷的,在馬車裡睡一晚定然會感風寒。

天素道:“找處茅屋先避一避,等風頭過了我們再想辦法出城。”

天朗對東瀛極其熟悉,他道:“姐,我們先去神廟裡,前邊雪山下有處廢棄的廟宇,白天的時候他們定然派人去查過,此時想必不會再查了。”

天素輕輕嗯了一聲,便昏迷過去。天朗無法,隻得趕着馬車往雪山而去。

幸而一路避開巡查的官兵,二人順利到達雪山腳下的神廟。

神廟圍牆已坍圮,蔓草從牆體中穿鑿生長,青苔蔓延至台階。

門口的石階踩得倒算光滑。

天朗扶着天素,敲門用東瀛話詢問是否可以收留。神廟中尚有僧人,幾個老僧大概老眼昏蒙,也不甚清楚外頭發生了何事,隻知道白天幾回武士來搜查什麼。原先他這裡有些避難的人,見武士來搜幾回,紛紛逃生去了。

幾個小僧人穿着破爛的褂子,面黃肌瘦,見衣衫褴褛的天朗,也不意外。天朗之前就與天素講過,在東瀛,出家也是要講門第的,且僧人可以婚娶。不過此處廟宇,是最落魄的乞丐廟,原先都是乞丐聚集,後來才出家的。

也無怪神廟會廢棄。他們幾人待在這裡,其實和乞丐沒有什麼區别。但說是僧人,終歸還是要受些尊敬的。

枯瘦的老僧人見兩位年輕的少年過來,又見天素昏迷,忙忙地在神龛前鋪好蒲團。

天朗扶着天素入内,對着巍峨的神像拜了兩拜。

老僧人見天素昏迷着,問道:“這位公子是何情況?”

天朗用東瀛語道:“我與兄長來京都尋親的,兄長身體不好,也不會說話,今日淋了雨,病又發了,我們手上沒錢去客棧,叨擾了。”

老僧人是看出來那人氣息微弱,微微皺眉,念了句我佛慈悲,又無奈搖頭。

他端着兩隻缺口的瓷碗過來,道:“我這裡有些米湯,先給你二人打些來。”

“有勞。”

天朗又低聲與天素道:“這裡有爐子,我們可以借來熬藥。”

灰狼在外巡查着,随時警惕。

天素在一旁的草墊子上睡着。

天朗給天素喂了兩碗米湯,便開始熬藥。須臾整個神廟都被濃重的藥味萦繞。

天朗肚子餓得咕咕直叫,奈何廟中已無糧食。老僧人隻當是那人常年多病,身上一直帶着藥,故而未多想,隻與一個瘦弱的小和尚道:“阿布,去化些齋飯來給二位施主。”

小和尚應了聲,拿着碗便出去了。老和尚跟上前又耳語了幾句,天朗看見,心頭略微有些不安。怕就怕,他們給藤原通風報信。

神廟破舊,門檻已經腐朽,窗戶七零八落,唯獨神龛完好,神像高高在上,莊嚴巍峨。

天朗身上其實是有銀兩的,卻不好讓那小和尚去買東西,否則會叫人察覺。

老和尚過來幫忙,他道:“熬藥要用文火,火力太猛,藥效就散發了。”

天朗微微點頭。

時夜色漸深,小和尚拿着缽盂出去化齋,到處都是軍士,他踏着坑坑窪窪的水,在街巷中穿梭着。

因為太瘦弱,對面疾馳而來的馬車濺了他滿身水,他又踉跄爬起來,端着缽盂繼續走。

馬車上的人是藤原,藤原撩開車簾,見小沙彌在化緣,心想,這麼晚了,還在到處化緣,這人生天地間,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藤原有些茫然,忽而眼神一凜,他向窗外道:“木寒,鹿潭方圓百裡内的各寺廟可派人去搜了。”

“啟禀大人,都去過。”

“去把剛才的小沙彌找過來。”

“是……”

“不,去跟着他。”藤原馬上道。

木寒領了命,着人去跟着小沙彌。

隻見瘦弱的小沙彌挨家挨戶的敲門,因四處戒嚴,大家都很懼怕敲門的人,卻不得不打開門,見是穿着破衣衫的沙彌,毫不猶豫地轟了出來。

最後到了一位老伯家,老伯給了飯菜,問怎麼這麼晚還出來化緣,沙彌說寺廟裡有個病人,身體很虛弱,流落到京都找親人,沒盤纏,又淋了雨,病發了。

木寒聽到這話,忙去禀告了藤原,道:“那沙彌說廟裡來了一位病人,說是去京都尋親,沒有盤纏,淋了雨,發了病。”

藤原瞳孔微縮,胸腔劇烈起伏,他的手緊緊握着衣衫,那極好的绡紗都握出褶子。

“可知是哪家寺廟的僧人?”

“尚不知。”

藤原咬了咬嘴唇,鼻頭微紅,他道:“跟着他,不要打草驚蛇。”

小沙彌抱着一碗飯菜,小心翼翼的,他很饞,湊在飯香上聞了聞,又小心翼翼地端好,加快步子往寺廟裡去。

到處戒嚴,夜間街道上了無人影。藤原下了馬車,親自跟着。木寒躲在暗處,查訪着動靜。

天又落起雨來,小沙彌怕菜飯涼了沒法吃,又加快了步子,哪知因太過心急,不小心踩空了一個台階,整碗飯都灑在地上,小沙彌唔唔直哭。

打在他身上的雨忽然停住,藤原的傘遮過來,他扶起小沙彌,溫聲道:“别哭,我帶你去買吃的。”

小沙彌揉着眼睛,仰頭看見藤原,顧不得鼻涕流下,他拿袖子擦去鼻涕哽咽道:“現在天晚了,沒有地方賣吃的。”

“你是哪個廟裡的,我回家着人送吃的來,好不好。”藤原輕聲細語的。

小沙彌揉開眼,才看到面前這人恍若神仙,他也不知道眼前這個生得如此好看的人說的是不是真的,隻能跪下道:“大人,你給碗飯吃吧,廟裡來了位身體虛弱的少年,病發了,好像快要死了。師父說,化碗好的齋飯,送他最後一程。”

一陣冰涼從藤原的手心蔓延進身體。他蹲下來,柔聲道:“我已經着人回家給你打飯了,你帶我去看看那位少年好不好,說不定我能救他。”

沙彌告訴他,那人似乎許久沒進食,面上毫無血色,是個啞巴。

沙彌告訴他,她身邊還有個弟弟……

弟弟……

藤原在想這個弟弟是誰,天素這幾個月,在府裡未與任何人接觸,更不說通消息,所以,這個弟弟到底是誰?

會不會是千秀的人?

不對。

又或者,廟裡的那個垂死的少年,并不是天素。

他太心急了,看他不願意放棄哪怕一丁點希望。藤原牽着小沙彌,往雪山的寺廟裡去。他不敢派太多人過去,若真的是她,得知有人過來,又要東躲西藏,她的身體定然撐不住。

藤原的心内滿是苦澀,在某個時刻,他甚至想放她走算了,這樣處處是關卡,她躲避追查要耗費許多精力。可他又想,他放她走,那誰來解救他?他如瘋如魔,如癡如狂,誰來解救呢?

她不願意嫁給他,竟在他的婚宴上逃走,他太痛太恨,恨不得将她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樹葉上的雨滴落在傘面,聲音沉悶。

半路上,木寒提了一個大食盒過來,藤原接過,便讓木寒退下。

他要一個人去,去把她帶回來。

到了雪山的寺廟,廟門前牌匾上寫着“廣濟寺”三個字,墨迹被陳年的雨水清洗得隻剩下木匾的鑿痕深處的印記,又被斑駁的青苔所覆蓋。

藤原提着食盒入内,不過片刻便聞道一陣濃濃的藥味。那藥和天素每日喝的藥味是一樣的。他曾親自給天素熬藥,味道太熟悉。

藤原向裡走,隻見幾個老僧在吟唱。

見藤原過來,都微微低頭示意,繼續吟唱着經書,這是超度亡靈的經書。

藤原沒有說話,小沙彌道:“師父,這位施主給病人送飯過來了,說是病人的親人。”

老僧人終于擡眼望了望藤原,俯身道:“施主節哀。那位病重的公子已經死了,他的弟弟正将他拖去西陵了。”

西陵是亂葬崗。藤原感覺心在抽痛。

老僧人又道:“施主趕過去,或許還能遇見亡者的生魂。”

藤原流下眼淚,生魂,她怕是死也不要與他相見。

他向寺廟内揖手,便飛快出去,讓木寒派頂級忍者暗中查,不要打草驚蛇。

藤原始終想不明白,文天素的身邊,怎麼還會有個男子。

那男子到底是誰?知道她活着的人并不多,與中原有關聯的,隻有千秀和木森。

木森和木寒是兄弟,絕不會背叛藤原家。唯有千秀,不知道她是否将此消息洩露出去,找人接應了文天素。

藤原健步如飛,很快到了西陵,除了屍體的腐臭味,什麼都沒有……

忽而,遠處的夜空一亮,藤原一怔,躍身而起,踩踏着樹枝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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