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珺珵想起方才在貢院門口,孔懷璋無意間遞給他的紙條,一個地址,一個人名。孔懷璋是個深不見底的人,一眼就将失憶的他看穿。此番遞紙條也不告訴他事項,分明是在試探他到底聰明不聰明。
衆人商議了翌日武舉事宜,李珺珵與柳文暄陳敬之回了長慶殿。
承瑜承瑾兩個是跟屁蟲,李珺珵呢,也不緊不慢,打算臨時教柳文暄毒術,以及如何防毒。?????
承瑜和承瑾兩個在旁邊看着,被柳文暄那耐心的态度所驚呆,承瑜道:“也隻有文暄哥能接受他倆這般摧殘。”?
承瑾倒也想跟上去學習,可惜,他很快就跟不上。
陳敬之在嶺南一年,一直都在研究醫術,不過他發現,柳文暄似乎比他了解的還多。?????????
三人一直聊到子時,承瑜早已在一旁的榻上睡着。???????????
承瑾也撐不住,漸漸趴了下去。??????
三人見那二人已昏睡,李珺珵拿迷藥給他二人聞了聞,相互遞了個眼色,一同入内。
李珺珵從側邊的櫃子中掏出鐵釺和鐵鍬。????????
陳敬之道:“我倆已将永渠的水引入後花園的水池了,就剩你這邊開門。”三人按照之前畫好的路線,将李珺珵床後的夾層牆道木闆打開,順着先前的暗道将泥土都挖出來。??????????
因先前大火時,柳文暄開了機關,讓水湧進來,眼下挖下去,土還濕漉漉的。?????????????
大概挖了一個時辰,陳敬之向柳文暄道:“你明日還要考試,先回明月閣吧。”???????????????
李珺珵亦是這個意思,能解決那個人,那就他解決。萬一那人身手太厲害,他先重傷那人,後續文暄也能輕松點。
眼看快挖通,柳文暄也就不客氣。三人在這一點上,還是保持着先前的默契。
陳敬之和李珺珵又挖了片刻,将最後幾尺土都挖上來。
陳敬之見暗道極其潮濕,笑道:“隻要挖通了就好說。”???????????
當年這密道,也是他們三個人的主意。????????????
夯實了暗道的土,在地面鋪了石塊,又在牆壁上安了許多夜明珠,這條道才略微恢複原先道樣子。???????????
近五更天,陳敬之出來換回自己的衣裳,将李珺珵床後的隔層封住,他叮囑李珺珵道:“這條道承瑾和明月都知道,不過承瑜嘛,你自己看着要不要告訴他。”????????????????????????????
李珺珵失憶了,又沒失智,他睨了一眼陳敬之,笑道:“你這是竟把事往我身上推了?”????????
陳敬之憨憨一笑,丢下他的髒衣服,道:“我要去巡查考場了哈,恕不奉陪。”???
他走時還哎呀一聲,累死我了。
李珺珵瞧着他遠去,也不打算休息,每個人的計劃點到為止,無需多言。既然孔懷璋打算和他們心照不宣,他當然也不叫孔懷璋失望。
不管孔懷璋是什麼計劃,先會一會那個人總是不差的。他扭了扭脖子,轉了轉手腕,先前昏迷得太久,許久都未舒活筋骨。
換了夜行衣,天還沒大亮.
灰暗的蒼穹之上,星星依舊十分明亮。
夜未央,晨風清涼。
李珺珵很快就從密道中出了城,來到孔懷璋說的地點,是城西一處鎮子中的草房子。??????
蕭遙見黑衣蒙面的李珺珵出現,忍不住退了半步。???
“你是什麼人。”他握着手中的刀。
李珺珵易了聲,笑道:“我要參加武舉,當然奔着狀元去 ,為了節約時間,不如就先以江湖決鬥的方式比試吧。”????????????????????????????????????
參加文舉和武舉的人一樣多,但武舉人很多都是江湖俠客,不住在驿站之中。隻不過,但凡要參加最後的禦前演武,都需要交代家世,否則無資格參加。?????????
孔懷璋隻需确定殺手是蕭遙即可,他無需出力,自然有人出來。??????
蕭遙冷冷眼神,問:“你是柳文暄?”?
李珺珵邪魅一笑,輕輕拂拭手中如霜雪一般的劍刃。徐徐道:“怎麼,你怕了?”?
蕭遙立即在心底否認,這不是柳文暄,他在長安潛伏的時間太久,太知道他道性格。??
李珺珵不待他再詢問,倏然飛身上前,兩廂兵器交接,拼殺起來。???
蕭遙的身手實在好,好得讓李珺珵十分意外,他笑了笑:“好久沒有遇到這樣的高手了,過瘾。”????
李珺珵已經失去記憶,絕不會對蕭遙手下留情。??????
不過,這蕭遙身手實在厲害,且袖中藏着不少暗器,還有毒粉。???????????
雖科舉場上,禁止使用旁門左道,然而,這些東西總是防不勝防。暗器,他可以是縫衣服的絲線,可以是藏在肉皮中的暗針,可以是藏在牙齒中道毒镖,不一而足。
教那些守備們根本無從查起。???????????????
先前柳文暄已與他過招,告訴過李珺珵蕭遙的路數。此番李珺珵親自領教,果然不是等閑的人。????????????怪不得文暄當時沒能擒拿住他,身法太快,亦太過詭異。
蕭遙手中的兵器削鐵如泥,他本以為是劍,這會子才看清,那是一片片暗刃連接在一起,形成一個刀的形狀。
兩人踏着樹枝往西飛去,手中相互拼殺的刀劍卻不曾停止。?????????????
奈何,蕭遙手中的劍削鐵如,李珺珵手中的劍已算的好兵器,跟蕭風手中的神兵比起來,簡直小巫見大巫。?????????????????????????????此時他手中的劍刃已翻卷得不成樣子。
不過也不意外,蕭遙是蕭家的人,削鐵如泥的無名劍也出自蕭家。他們能打造一把劍,便能打造許多把,世人不知,隻因為就這麼一把劍。?????????????????????
忽而,蕭遙手中劍柄旁分出數枚暗刃,連成一片刀網,向李珺珵襲擊過來。?
“好厲害的手法。”李珺珵委實佩服,他連向身後躲避。
“兵不厭詐,何況這不算詐,我的兵器就是這樣的,如何,死前能漲漲見識,應該也不算差。”蕭遙十分得意。?????????
李珺珵迅速向後退去,最後被大樹擋住,他借樹幹往上一飛,脫離暗器包圍。
蕭遙手中的劍飛過來,劍身散成刀網向李珺珵撲過去。他一遍揮舞着手中的刀刃網,另一隻手向李珺珵周圍放出許多銀絲線。似乎要結成一個繭,将李珺珵困住。
李珺珵往後一仰,連翻跟頭。蕭遙似乎十分谙熟他的招式,在李珺珵每個退路處布下銀絲線。
飛鳥不小心撞上那絲線,須臾被割成兩段。蝴蝶的翅膀撲扇而過,片刻翅身分離,最後打着旋落入草地。
李珺珵蹙眉,果然不是等閑之輩。他此時别說重創逍遙,能安然逃走已算不錯了!
天已通亮,晨曦照着山中樹木生意盎然。
周圍村落的人們早早往城中趕集。
忠順侯府前,孔懷璋下了馬車,大理寺少卿吳憑先上去敲門。
沒過多久侯府的主事就過來了,見是孔懷璋,神色不由得一緊,忙忙招手一旁的小厮去通知侯爺。
主事是個五六十歲的老翁,他陪笑道:“孔大人怎的這麼早就來了。”
“公務繁忙,叨擾侯爺了,抱歉。”吳憑揖手道。
孔懷璋神色平淡,隻是微微像老伯颔首,并不多話。
蕭風正剛剛起來,他穿着一件白布衣衫,還未穿外衫。頭發也半垂着,這般看去,委實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孔懷璋先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