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如實道，“可能似之前那樣，在某個地方修養。”
李珺珵聽到此話，氣得想錘他。
天朗再看他憤怒的眼神，越發确定，此人不是柳文暄，也不是李珺珵，那到底是誰？可是當時他明明拉着姐姐的手……
難不成，這個才是李承瑾？
不對，李承瑾才比他大一歲，不可能比他高這麼多。
抑或，此人難道真的是天機閣的護法，隻是因為姐姐是閣主，他才那般？
天朗心思電轉，也沒捋清此人到底是誰，反而越來越糊塗，若說此人真的是天機閣護法，那柳文暄怎的又和他認識？
他晃了晃腦袋，讓混沌的腦袋清醒清醒。
李珺珵嫌棄地看他一眼，徑自走入天機閣之中。
先前天素身體重傷初愈，雖然喝他的血看上去好得差不多，實際上得需這樣養半年才能真正恢複。他眼下擔心，天素是怕他一直用自己的血喂養，才躲着他……
為了讓他能得到好的恢複，承瑾一直讓他昏睡了十天，他一醒來便問天素回來了沒，承瑾隻說了十日前有個少年來過，後來再未出現。之後承瑾去了趟京都王庭，從文暄那探知一些細節。起初，他還有些埋怨天素這樣無情，放任他不管，後來聽了文暄大戰六大高手的時候，其中破軍和松本已被人重創，想必就是天素了。
如此一來，大病初愈的天素驟然大戰，身體損耗怕是比先前更嚴重。半個月不見蹤影，李珺珵心中很沉。
藤原破軍松本幾個自大戰之後一直昏迷未醒，何況是天素呢……
李珺珵神色焦急，向天朗道：“分頭找，每三日來此會合一次。”
“喔……不是……我為何要聽你的？”天朗覺得被他指揮，心頭不爽。“除非你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
李珺珵鼻子哼氣，道：“我的事，勸你少打聽……”
“你這語氣跟誰學的，怎麼這麼欠揍呢？”
李珺珵居高臨下看着他，天朗挑眉無語，懶得理，縱身飛走了。
頃刻李珺珵追上天朗攔住，問：“東瀛除了不死之巅，哪裡還有極其寒冷的地方？”
不死之巅他去看過，天素不在上面，且天素傷得那樣重，也根本上不去。
若是天素真去養傷了，必然是找到一處極其寒冷的地方。
天朗眉心一動，道：“松林山中有幾處地裂，洞穴深處有冰常年不化。”
天朗指了幾處，與他分頭尋找。
此時的天素，确實在一處寒潭之中，那日與松本和破軍大戰之後，她本要去找李珺珵。奈何才找到李珺珵所在，見李珺珵被人救走。
殺手到處搜尋，她躲進一出山谷之中，陷入昏迷，不料突遇山洪，将昏迷的她沖到這處寒潭之中來。
被冰凍之後，她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會不會像之前那樣，一睡便是一年……
醒來許久，天素身體的知覺并未恢複，此時的她，似乎又回到當時在藤原府醒來的模樣。
冰窟之中不知從哪裡透來的光亮，裡頭光線并不弱。
昏昏醒醒，過了幾日，她身體才略微恢複知覺，這時她才發現，引雲劍還在她手裡。天素掙紮着起身，身上的銀針都在，她給自己施了一遍針，再度進入休眠之中。
這一睡，便是十日。再度醒來時，天素已能勉強起身。
她扶着冰壁檢查了四周才發現，周圍都被冰封住，隻有那處寒潭，被水灌滿，此時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天素身體虛弱得很，需要充饑，也不知這寒潭多深，她遊不遊得過去……
猶豫之中，忽而聽到冰川中傳來敲擊之聲，聲音越來越近。
天素也嘗試着拿着劍敲擊冰牆，然力道太小，聲音幾乎難以察覺。
傳來的聲音比之方才更為猛烈。
沒過多久，便有明晰的光透進來，冰牆快被鑿穿。
“姐……”天朗見天素拄着劍站立，忙忙從冰洞中爬過來，将天素扶住。他癟着嘴忍着鼻頭的酸澀，“你真的在這裡？”
“這是哪裡？”天素聲音虛弱。
“這是松嶺山的一處地裂。”天朗抹了把眼淚，将帶來的藥材遞給天素。
天素拿着藥材，有些已做成丹藥，她服了幾粒，問：“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天朗便将李珺珵的推測說了，李珺珵通過那些殺手，找到當時天素躲避的路線，并将灰狼帶來尋找蹤迹，但因為大雨過後，線索不多。最後他推測天素是來找他途中因體力不支躲了起來。後來落了暴雨，他推測天素躲避之處可能被水沖走，最後順着山間溝壑找了數日，終于找到這座山腳的一處深潭。灰狼也在這一帶逗留許久。
李珺珵下潭找過，不過他并沒找到方向。
倒是李珺珵這麼執着，天朗才試探着尋找其他入口。
于是帶着錘子和鐵釺繞到山體的另外一側，從地裂中鑽進去。
他沒料到的是因之前的雨水太大，灌進來之後，外間低窪處都浸了水，連續幾日都在落雨，水排解不暢通，進來并非易事。若非那人笃定姐姐就在這寒潭底，還下去找了無數回，他也不會堅持着從這裡鑿冰。
天素聽天朗說完，唏噓不已。隻是她此時身體極其虛弱，一時無法離開，她檢查了藥材，都是李珺珵為他準備的藥，天素忍不住哽咽。
“姐，神思者到底是誰呀？”盡管天朗心中懷疑，卻始終不敢确定。且，那人性情實在不像李珺珵……
“他……”天素哽咽着說不出話，因悲傷過度，忽而又嘔出一口黑血。
“姐……”天朗忙将天素點了穴道，将她扶到一處冰塊上坐下。
她扶着冰壁，調整了氣息，才徐徐道：“是李珺珵……”
天朗一副不可思議，卻并不十分意外。
天素道：“眼下我這身體，又回到剛剛醒時的狀态。李珺珵前陣子用血喂養，他身體受損嚴重。你暫且不要告訴他我在這裡。”
告訴他，他定然會用盡一切辦法，把他的半條命還給她……
天朗抿着唇，微微一歎：“但他那樣子，似乎不找到你不罷休。”
“你去勸他，先去保護中原商賈撤離，以家國大義為重。”天素低聲微微歎息。
“姐……”天朗撓頭道，“因文暄哥出面，東瀛方面已經開放了海域，重啟中倭商貿。”
天素皺眉，若如此，柳文暄眼下的處境定然十分危險。
天素道：“李珺珵的身體需好生修養，你無論如何勸他，不要以身犯險。文暄處境也不好，你說服李珺珵之後便去倭國王庭暗中保護文暄。”
“那你呢？”天朗總是覺得姐姐把什麼都考慮到，除了自己。
天素靠在冰壁上，讓那寒入骨的冷緩解體内的刺痛。沉默片時，她才緩緩突出一口氣，舒緩胸腔處的沉悶和郁結。她還是擔心李珺珵：“他身體很虛弱，如果實在要找我，你就說我已經回中原。”
……
“他這個人現在很奇怪？”天朗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和以前大不相同……”
天素知李珺珵失憶，不過這事，不提也罷。當務之急，是要李珺珵養好身體，她道：“李珺珵的身份絕不能暴露，若是倭奴王庭知道李珺珵在這裡，一定會不計一切代價趕盡殺絕。”
“所以他們現在扣下文暄哥，一方面是想試探珵哥是否真的葬身東海，同時也想殺之而後快？”天朗這才有些明白。
天素點頭。
天朗道：“還有一個救助珵哥的少年，跟我身形差不多，我猜應該是承瑾。”
“小九？”天素若有所思，小時候小九體弱多病，也不知現是否完全恢複。這些終究不是她能顧全過來的，隻淡道：“你先去找李珺珵，也要勸小九看住李珺珵，實在不行，就讓李珺珵休眠養傷。至于文暄那邊，你和小九合計暗中保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