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珺珵淡淡道。
“那行吧,那就開始行動吧。十日之後,在天機閣彙合。”
“好。”李珺珵答應,就飛走了。
天朗确定李珺珵飛走了,舒展胳膊,伸了個懶腰。先去找藥材……
李珺珵确實離開了,他先要給天素找到藥材才行。若是啟用那個方子,說明天素的情況已十分危急,但眼下若是在休眠之中,至少能暫緩危急。
天朗既然放心離開,天素那邊估計等閑的人也進發現不了。
李珺珵微微歎了口氣,先去藤原府看看是何情形。藤原這個人,他實在太有殺他的理由了。
天将明時,太傅院中,将從昏迷中轉醒的水田一郎靠在軟枕上,看着盤子中那截極其短的銀針,他将銀針拿起來,細看良久。
外間天氣陰沉沉的,悶得人出了許多汗。
内監将融化的冰水換掉,送了幾盆新的冰塊過來。
一旁看熱鬧的松本瞧着水田的傷,道:“這冰塊可是特地從不死之巅弄來的。”
水田不甚在意,依舊在看那銀針。
銀針不過一寸長,使用起來,在高手過招之中,确實很難教人察覺。他想起上回在天機閣之中,那個神思者也打出這樣的銀針,後來他從松本體内取出來的,和這枚一般無二。
木寒在一旁打扇,問:“主人是在看什麼?”
水田道:“這銀針,和松本體内取出來的一樣。”
木寒并不了解。
坐在一旁的藤原和松本看着這虛弱的人,藤原道:“你的意思,是昨夜闖皇宮的那人,才是當日真與我們四個決鬥的神思者?”
松本偏頭想了什麼,眼神又陰冷起來:“一個柳文暄就夠難纏的了,還來兩個。”
忽而,藤原府有人來報:“啟禀相爺,方才有人闖了藤原府,盜走了您珍藏的藥材,還火燒了……”
“說吧。”藤原是處變不驚的模樣。藤原府的藥材,真正珍藏的,等閑的人根本拿不到。
“火燒了太華殿和飛花殿。”
“什麼?”藤原猛然起身。
兩個時辰前他聽聞水田受傷,便立即入了宮。沒想到這麼片刻的功夫,便有人盜走了珍貴的藥材?
那人繼續道:“他毀壞了太華殿密宮之中的機關,将您珍藏的藥材全都偷走。然後火燒了太華殿。”
藤原憤怒非常,起身要走,水田道:“你這個時候回去,徒增怒火罷了,還是别去看了。”
水田臉色蒼白,語氣淡然。他嘴角微微勾起,十分淡然。和藤原之前暗中角逐,各有輸赢,不過他此時臉上都是笑意。
藤原已無心朝政權勢,他一心要捉到文天素,本以為,救治文天素所有的藥材他手上都有,那些人即便救走文天素,最終還是會回來找他。
沒想到,竟然用如此強硬的手段盜走了藥材。還燒了他的宮殿。
藤原臉色比外間天色還陰沉。
水田見藤原沒走,道:“那位文天素,而今情形必然不好,他們才出此下策來找藥材。”
他話方說完,隻見藤原眼中流下淚來。
水田便不再說話了。
松本陰了陰眼睛,恨不得立即去将那文天素碎屍萬段。
松本起身過來要給藤原擦眼淚,藤原隻冷聲呵斥了一句:“滾。”
水田倒不關心他二人之間的糾葛,繼續問:“如今文天素命懸一線,而這位神思者又如此關心文天素,我倒有個猜測。”
松本冷聲道:“那人就是中原的秦王殿下,李珺珵。”
水田目光落在窗外的濃雲上,他若有所思。
一個柳文暄确實難纏,卻并不是沒有解決之法。
不過赤井親口說李珺珵死在了他的風火雷之下,此事很難有假,若這位神秘人和算計琴子和小倉的是同一人,那麼,這人就決不能讓他活着回中原。
水田示意藤原過來,耳語了幾句。
松本抱臂站在一旁,一臉不高興的模樣,冷聲道:“東瀛四煞都被他挫敗了,你們還想設局?”
岸田被廢,琴門被打服,而今餘下的三個,都受了傷。
水田冷冷一笑道:“看來你也被他打得留下心理陰影了。”
“誰怕誰是龜孫子。”松本掃了一眼藤原,又笑道:“不過某個人早就脫離了我們,是以眼下事事難成。”
藤原哼了一聲,方才的悲緒蕩然無存。他睨了一眼松本:“這話聽起來,似乎你還是希望有所作為似的。文天素是中原第一神醫,與那李珺珵柳文暄三人不遑多讓,怎麼說,我也是一力克了她,而今她不死不生,這麼掙紮下去,也是生不如死。此一件,難道不算我赢?還有李珺珵失憶墜海,難道不也算我赢。如今,事情反而變得簡單。合我等幾人之力,難道殺不了這三個人?”
見藤原如此,松本笑了笑,捋着飄逸的發絲,哂笑道:“你力克了文天素,卻也因此失身于千秀,即便你不願委身于我,你這輩子大概也不會再和文天素真有什麼。而你和千秀那事,足以讓你膈應一輩子……”
“好了……”水田打斷了二人。
藤原此番倒是沒有如先前那般憤怒,眼神裡反而多了一絲哀傷,他笑了笑,嘴角微微勾起,道:“松本君,我唯一的失算之處,是對文天素動了情。可即便如此,我也想讓她死她就得死。可是你呢?”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把你弄殘了再綁在我的榻上,才算赢是麼?”松本笑盈盈地,眼睛彎成月牙。
五人勝負之争,從重評天機閣閣主開始。不過都輸了,再提無益。
而今的勝負之争,在拿下那三個人。
水田道:“難道盡東瀛之力,留不住這三個人?”
留住文天素,藤原自然是樂此不疲,道:“我還有兩個幫手。”
水田拿出一塊金牌。
藤原和松本兩人起身跪下,齊聲道:“參見閣主。”
水田淡淡道:“起來吧,你們不必跪我。”
松本思索片刻,道:“閣主大人是打算親出面了嗎?”
他笑了笑,道:“我突然就擔心起那三個人來。”松本又看向水田,眼神中滿是挑逗,道:“藤原大人,你的文天素就剩下一口氣,真閣主現身,你那位美人就真的小命難保了。”
房内一時寂靜。沉悶的熱氣回蕩在房間之内,悶熱令所有器物都染上一層郁熱的光,壓抑而暗淡,令人心頭也跟着蒙了一層溽熱。
水田也不作聲,隻是望着外面翻滾的濃雲。想殺掉那三個人,天時地利,缺一不可。而天時,已經到了。
衆人都在等着藤原的決斷,若是沒有文天素這個顧慮,事情其實好辦許多。
隻是,讓藤原舍棄文天素,一如讓他們都舍了自己心中的執念,并不容易。
最後還是水田做決定:“可以留文天素一命,但是若閣主出面,直面那位神秘人和柳文暄,屆時想要留下他們兩個,就難了。”
天氣悶熱,水盆裡的冰塊融化得很快,須臾便隻剩下一灘水。
“隻要留文天素的命,其他的我并不關心。”藤原道,“且為了報答水田君此番徇私之情,那兩個人,便聽憑閣下使用。”
松本不以為然:“據我所知,那兩位卻不是聽命的主兒。”
藤原哼笑一聲:“隻要你告訴那個人是李珺珵和柳文暄,那兩個,怕是比你殺得還猛。”
松本挑眉看着藤原:“怎麼聽你這語氣,是信不過閣主?”
忽而,淳明過來,悄無聲息,冷聲問:“誰信不過誰?”
松本立即噤聲,與藤原木寒三人一同參見淳明。
淳明揮手讓三人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