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隻覺得這冰洞又明亮了些,他想了想,大概是自己曬得太黑的緣故。
天朗在冰窟之中哆嗦了半晌,還以為姐姐早就醒了,哪知他在洞口等了一天一夜,天素終于才醒來。
李珺珵給她行了針,才讓她醒來的。
天朗聽到洞口的動靜,忙近來看,這才看到沁入冰塊中,他十分驚訝:“姐,你是不是快好了?”
天素目光落在那血漬上,她并不記得什麼,隻問:“現在是什麼日子了?”
“七月二十五……”天朗覺得有些好笑,“不過姐姐在此好好養傷就是,管他什麼日子呢。”
“李珺珵他們如何了?”天素淡淡問。
“聽承瑾說和文暄哥在東瀛王庭牽制藤原他們幾個。”天朗滿臉自豪,道:“聽說他們兩人聯手,将水田那幾個打殘了。”
天素心頭始松了一口氣,摸了摸沁入冰棺中的血迹。她的身體明顯好轉,且,好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明顯,以至于,她此時,其實和常人無異。
天素繼續追問:“确定李珺珵和文暄在都在京都城嗎?”
“是啊,畢竟文暄哥重傷初愈,身邊定然少不了人。且珵哥上回和藤原打鬥,也是精疲力竭,他們此番定然不會再冒險。”天朗沒想那麼多,隻聽說,水田快不行了,藤原也一直神思混沌。
能把水田打殘的人,除了他倆聯手,還能有誰。
天朗繼續跟天素說了海上的情況,海上因卓然組織禦敵,加上承瑾和他兩人暗中偷襲,東瀛水軍被他們攪得一團遭。沿海一帶已全民皆兵,組織抗擊。一個月,東瀛百萬水師還在海上,不曾登陸。海上雖能阻擾糧草供應,奈何他們水中打魚,也不曾餓死什麼人。
天朗想起什麼,道:“七月半那天,我們在海上組織反擊了一次,把東瀛水師吓破了膽。”
躲在山洞中的李珺珵将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天朗告訴天素藤原的人現在的目标便是殺她,并圈禁數千中原戰俘要逼她出去。
天素才起身,便被天朗攔住:"姐,你可萬萬使不得,你一出面,文暄哥和珵哥可就不得不正面跟那些人較量。"
可都是人命,誰又比誰高貴些呢?
天朗見天素神色沉沉,意識到什麼,道:"姐,也不是說他們的命不救,我知道你作為大夫,更看不得别人草菅人命。可他藤原,不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威脅你麼?而那些人,文暄哥也從未放棄他們,要不然也不會和李珺珵暗中和他們周旋。而今力量懸殊之時,躲在暗處,反而更易行事。"
天素面色不忍。
天朗繼續道:"姐,你忘了,而今珵哥和文暄哥為什麼來東瀛,也都是為了你啊。藤原隻需抓住你一個人,就能要所有的人就地扶手,也隻有你,能威脅到大家。"
天朗沒敢說,喬婉妍假扮成天素的樣子,去換那些人時,本也蒙混過關,不了被瘋魔的藤原發現,要把喬婉妍賞賜給破軍。喬婉妍情急之下墜樓自殺,被虞信所救。而今人還昏迷着……
天朗隻說後面的話:"說來也奇怪,虞信不是喜歡婉妍嘛,他才漂泊到濟州島,婉妍又去了别處,他找出去,婉妍又離開。他兩個而今像是緣分已盡,虞信一直想尋個道歉的機會,可惜總是陰差陽錯。"
"隻要人活着,總有相見之機。"天素語氣很淡,也很沉。
天朗忽而想到一個事,面色也凝重起來:"姐,我聽說,柳思穎也來東瀛了,而且她還差點把珵哥那個了……"
天素眉頭一皺,陡然起身。"哪個了?"
"就難以啟齒的那個……"
隻見天素手緊握,似要出去。
天朗攔住,道:"姐,不要沖動,現在反而不是柳思穎的問題,而是那破軍,經常逗留在這一帶,守着你出現,數日前破軍把灰狼打傷了。"
"先出去再說,此地陰寒,你呆久了不好。"
"我把冰塊開着,有暖氣進來,你看牆上的冰似乎都變薄了許多。"天朗看着被李珺珵鑿空的那個額方向,總感覺有人,可是,又覺得不可能。這洞就這麼大,再沒有别的空間。
夜間,天素準備了一番,打算殺破軍。天朗要一起。
天素道:"我倆若同時出現,太容易被發現。破軍當年折辱靈珠,此仇不報,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天朗抿唇不語。
天素回身向天朗道:"我也不想你背負太多,但是靈珠的事,如有可能,我還是希望,你能照顧他。"
天朗道:"姐,放心,那是父母的遺願,我定然也會履行承諾。"
天素摸摸天朗的頭,道:"天朗長大了如今也成了真正的男子漢了,有自己的擔當。"
天朗憨憨一笑,道:"其實我覺得我配不上靈珠。"
他黝黑的臉上似乎泛起了紅暈,天素道:"你已滿了十五,也就十六了,過兩年,等諸事定了,就安排你們的婚事。"
天朗低聲道:"姐,諸事定了,是不是指你和珵哥的婚事也定了?"
天素恰才恢複血色的臉,泛起一抹紅暈。
李珺珵在隔壁,就隔着一層薄薄的冰,看到落在天素臉上的光暈,嘴角也跟着浮起。
上次柳思穎假裝成天素,哪怕他沒見過天素,他也覺得那人不是天素。
在冰棺之中找到她,即便她昏迷着,心中的感覺,卻在瞬間就生長出來,所有直覺都在指引着命中注定。
無論他們分别得多遠,也終将會走到一起。
天素拿起引雲劍,天朗提了一把新的給她,道:"用這個,鋒利得很。"
天素看劍上花紋,和李珺珵手中的無名劍有些相似。
天朗道:"姐,你可知上次文暄哥九死一生,把蕭風和李承琪手中武器都奪回來了,加上珵哥奪的淳明的那把刀,承瑾從琴門手中奪來的刀,幾把兵器重新鑄造在一起,鋒利無比,削鐵如泥。
天素出洞,天朗道:"姐,打不過就不要逞強。"
天素笑道:"白天打不過,晚上還打不過麼?再不濟,也可以逃。這不是還有你麼?"
兩人跟出去,一路并未找到破軍的蹤迹。
天素先去了東瀛王庭,确定李珺珵是不是和文暄在一起。
天朗其實也猜到,姐姐定然要先去看看珵哥。
哪知,兩人才到東瀛王庭,便遇到先來探查的柳文暄身陷險境,被破軍和另外一人圍住,文暄已然重傷。
天朗一眼就認出那人,是上官雪峰。未幾,淳明、藤原、松本、水田、琴門五人出來。
将人團團圍住。
李珺珵本打算暗中觀察,見此情形,立即飛出來。
四人對七人,天朗和李珺珵盡量将柳文暄保護在中間。
天素見幾人身手,心中有數。向天朗道:"先帶他走。"
柳文暄亦看了眼天素,并未問話。
天朗拼力帶走柳文暄,那幾人也沒有要追的意思,隻打算圍困這兩個人。
李珺珵隻依舊假裝失憶,假裝不認識天素,天素也和李珺珵保持距離。
兩人裹得極其嚴實,旁人根本看不出他二人身份。
閑話不多說,七人厮殺二人,立即圍攏過來。
天素和李珺珵配合十分默契,兩個人未觸碰彼此的身體,卻能将對方保護得嚴嚴實實。
兩人如為一體,隻是長了四隻手,兩個腦袋而已。
柳文暄之所以受傷,便是琴門假意向柳文暄認輸,柳文暄本也敬重琴門是個武者,向來言出必行,不料,裝死的水田吃了增元丹,忽而殺出來。
藤原幾個同時圍攏,幾人被他打受傷之後,破軍和上官雪峰又輪流而來。